乐平山不算很高,但独多枫树,一到金秋就红叶参错,层林尽染的,又面着一条江河,山上小溪萦纡,迤逦不绝。
大融苏吴一带的人,无论是春日踏青,还是重阳登高,都喜欢到这边来。
乐平山的山脚就有筵宾的酒楼,岸边有画舫,也是隶属酒楼的,方便酒客租赁小舟到河中观赏游玩。
如果有想要在山上的亭台楼榭间,曲水流觞大宴宾客的,山脚的酒楼也能一并承揽排备。
今日一场筵席是打京城来的世子点名的,同行宾客皆是长州县、苏吴府两地的公子哥。
宴宾楼不敢草率,身着白虔布衫的小厮来来往往地布置。
鹿皮坐毡,在临水傍花处铺展,万龄菊团簇开得正盛。
水磨楠木叠桌,列炉焚香,再置放铜制水火炉,一孔茶壶供茶,另一孔执壶煮酒。
吃食暂时只有旋炒银杏、栗子、狮子糖一类的果干和蜜煎香药,仅供开胃。
余下的酒楼厨房还在如火如荼地准备,一道接一道备好了就会让小厮提盒火急火燎地送上山来。
马吊牌一推,嘘声阵阵,一个青袍公子急急摆手,“没什么意思!魏小侯爷你自己数数,这都赢我们几轮了?”
魏琰笑骂一声。
眼神却不知道要飘向何处。
“崔三怎么还没来?”魏琰假模假样地往牌上扯,“也就只有崔三能在马吊牌戏上和我打打来回!”
实际上在想着,崔三不是说去齐家接人了?
什么车马这么慢,难道是驮着人过来的不成?
邓仓也道:“对啊,崔三公子今天怎么这么慢,水鹊住的也不是很远啊。”
终于有人替他说出这句话。
魏琰饮了一口酒水。
有三四个人是打苏吴府来的公子,在场的又皆是朱门子弟或是诗书世家,就是有的一两个彼此面生,但也算是有耳闻,唯独没听过邓仓口中的“水鹊”。
青袍公子面露疑惑,“邓仓你说的这个同窗,当真长得天仙一般?我怎么没听说过江南一带哪家公子叫这个名字?他家住何方?”
魏琰放下杯盏,“长州县,青河村。”
青袍公子甚至以为他在开玩笑,但看世子爷的脸色不似作假,他犹疑道:“这……崔三是从青河村带了个小村花过来?”
魏琰斜睨他一眼。
便轿总算是从山脚悠悠抬上来了。
崔时信先行下来,一手撩着帘子,一手去扶轿中人。
那人却拍走了崔时信的手,声音软和,但是听着像是生气了,“你坐轿子老往我这里挤做什么?”
水鹊抿着唇,不大满意地下来。
轿子也不小,两人并排坐足够了,崔三老往他这边挤,他要被挤扁了。
小郎君生气的模样也是顶好看的。
眉黛唇朱,雪白的小脸绷着,眼睫垂垂如鸽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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