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申徒狄回到家中,已经接近中午。
家里面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看到申徒狄回家,仆人们便开始伺候他们一家人吃饭。
只不过,面对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申徒狄却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筷,一副食欲不振的模样。
他的妻子顿时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吗?”
申徒狄微微摇头,感慨道:“哎,不服老不行啊。年纪大了,牙口不太好,而且这些天因为兴修水力磨坊一事,我忙前忙后,脚不沾地,牙疾又有些犯了。”
妻子闻言便是忍不住埋怨他道:“干嘛这么拼命,这天下间的事,总不能都指望着你一个人担着吧?”
申徒狄一脸惆怅:“你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我大商如今局势岌岌可危,若是再任由恶来、费仲这群小人祸害百姓,待到百姓皆反,灭亡恐怕就在旦夕之间了。”
此时的商朝内部,政治斗争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申徒狄所代表的守旧派贵族,与纣王存在严重的政治分歧,以至于纣王为了加强王权,而不得不重用各种“小人”。
其实恶来和费仲还算好的,毕竟好歹也是贵族出身,受过一定的教育,至少能认字,能阅读和掌握商朝的法令。
可他们手下的人就未必了,任用大量原本的奴隶(小人)充当低级官员,结果就是导致官员队伍的良莠不齐,贪腐成风,秩序混乱。
更糟糕的是,这些人当中,许多人出身卑微,根本就不认字,也不熟悉商朝的法令,在日常断案时,往往胡乱判案,又或者是看钱办事,导致商朝的百姓怨声载道,求告无门,最后只能把矛头对准了朝廷,对准了纣王。
对于这一切,身为大商老臣的申徒狄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天天憋着一肚子气,自然容易牙龈上火。
所以和妲己一样,他的牙疾也犯了。
就在妻子对申徒狄埋怨不已的时候,管家进来说道:“家主,大王派了宦官过来,在门外要见您。”
宦官在最初的时候,还并不全是由阉割之人充当。
秦朝时宦官除了受过宫刑的罪人可以充当,还有一些身份地位低贱卑微的人可以充当。直到东汉时代,才规定只有受过宫刑的人才可以做宦官。
宦官与统治者相伴,为统治者服务,所以实际上官品虽然不高,却是“位高权重”,申徒狄不敢怠慢,连忙起身说道:“快请进来。”
申徒狄认得这宦官,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接着问道:“你今日前来,可是大王有事要吩咐老夫?”
面对眼前这位国之重臣,宦官不敢托大,连忙行礼,随后才说道:“大王明日酉时于摘星楼大宴群臣,我是遵了大王的命令来通知司徒大人的,还望司徒大人准时赴约。”
“摘星楼?哼!”
申徒狄显然对这个地方很有意见,不过吃顿饭而已,他也不至于为这点事就给自己找不痛快,便对宦官回答道:“知道了,老夫会依约前往。”
“是,卑下这便回去复命。”
等宦官一走,申徒狄的妻子忧心忡忡地问道:“好端端的,大王怎么又要大宴群臣了?”
();() 纣王好宴中杀人,在朝歌城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因此每次设宴,勋臣贵族无不人人自危,生怕自己因为一点小事惹得纣王不痛快,就被当场给噶了。
更何况,申徒狄是出了名的牛脾气,妻子实在是担心他在宴会上说错了话而遭遇不测。
申徒狄当然知道妻子在担忧什么,只是他却根本不在意,傲然道:“没事的,赴个宴而已,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大王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妻子还是不乐意:“要不你干脆就以牙疾为借口推了吧,更何况你本就牙疾犯了。”
申徒狄大义凛然地说道:“如今大王身边小人当道,我若是再敬而远之,以后朝政岂不是都落入恶来、费仲之流手中,任由他们胡来?再说了,我若是不去,岂不是刚好被他们抓住把柄?反而更容易获罪。”
妻子虽然认同他的这个说法,但是却依旧非常担心,只能在心中祈祷申徒狄能够平安归来。
其他文武百官,也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旨意,其中半数都如同申徒狄的妻子一般,内心十分忐忑,不知道纣王又要搞什么名堂。
摘星台。
此地下临幽谷,上顶云天,置身台上,头上白云飘拂,脚下幽谷翠峰。
数日前刚下过一场小雨,此时云雾弥漫,周边峰顶无穷变幻,每逢皓月当空之时,立于平台上,满天星斗似伸手可摘。
这里树木葱茏,亭阁相映。绿树红花,争辉斗艳。步移景迁,曲径通幽。实在是一处人间胜境。
然而受邀而来的群臣,此刻却没有心情欣赏此地的迷人风光,他们正忙着互相打听消息。
“大王已经有几個月没有大宴群臣了,这回又是所为何事?”
有消息灵通的人从宫中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当即拿出来与同僚分享:“听说是庆贺妲己娘娘牙疾痊愈。”
这个理由着实是有些扯淡,大臣们纷纷表示无语。
而那些性情耿直的大臣,却是听得心头火起。
大王整日沉迷美色,不务正业,大商怕是迟早要完啊。
“呸,什么娘娘,我看她就是由苏氏派来我大商祸国殃民的妖妃。”
“对啊,我就听宫里有传闻,说她是狐狸变的,还喜欢活吃人的心肝!”
“别说了,听着怪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