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人也乏了。
但不论什么时候,总有不愿安然去入睡的人。
如梧樛,如穆秀。
威风凛凛的南迦之巅某处绝壁悬崖边,玉树琼枝旁,峥嵘巨石上,寒流随雾中,两个傲雪凌霜之人在把酒言苦。
穆秀怅然道:“阿樛,我们虽不知你和清舟之间生了何事,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有问题,清舟是个内敛的性子,可你不是,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有什么说不开的呢,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和好如初。清舟往后就是掌门了,他需要你的辅佐。”
梧樛遥望远方的风寒料峭,道:“师姐,是我做错了事情对不起清舟,但你放心,只要他需要,我永远都会站在他那边,就像他永远都会站在我这边一样,这点永远不会变的。”
我也想和好如初,但难于上青天。
穆秀看得出来他并不想提具体是什么事情,就像晚间她悄悄问百里玄一样,两人十分有默契的闭口不言,似乎都想将那裂痕藏在心底,让它慢慢遗忘。
穆秀摇了摇手中的酒壶,仰头一饮,举手投足间尽是巾帼飒爽,烈酒入腹,寒气畏退。她擦掉唇边的酒渍,道:“罢了,你们心里有数就行。待我成亲之后,也会再回夕阳峰住个一年半载,等清舟稳妥些了我再回浮云谷。”
梧樛那皮脱的心又出来了,调侃道:“打算三年抱俩还是五年抱仨?”
穆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没好气的道:“抱抱抱你个头,当我是亥猪堂侧院养的母猪吗?”
梧樛一边抱住酒壶一边摸着后脑勺,作死的嘟囔道:“母猪可比你温柔多了。。。”
“你说什么?!”
“我说师姐你是天下最温柔最和善的女子了。”
“嗯,这还差不多。”
“你们两个真是潇洒呀,喝酒也不叫我们一起,肚子里的义气被哪只狗吃了?”
梧樛和穆秀闻声一回头,阑珊夜色下、朦胧霜雾中,两个风华正茂、身姿卓然的男子正踏着脚下薄雪朝着他们走过去,在幽寂中出轻轻的吱吱声。
梧樛扬眉道:“你们是狗鼻子吗?我和师姐躲在这儿都找得着。”
魏君顾眉眼含笑道:“我跟青衫正巧也在那上头喝酒,刚下来就看到你们俩了,打来打去的没个正经。”
须臾后,嶙峋巨石上并排坐着四个人。
梧樛一把抢过一旁的萧青杉的酒壶,鼻尖凑近闻了闻,道:“师兄,我怎么觉得你这个酒比我的好喝呢?”
萧青杉喝得半醺,手肘懒洋洋的撑在魏君顾肩头,扬起一边眉尖,道:“你小子想喝就直说,拐弯抹个狗腿子角,我这酒可是临剑阁的大弟子私藏了许久的,当然好喝了。”
“你偷的?!”
“滚。”
魏君顾甩开萧青杉的胳膊肘,轻笑道:“之前出去降妖的时候无意中结识的,对了师妹,蔷薇和另外几个师妹的伤势如何了?我们男子也不好进去房内看。”
穆秀道:“没事,就是我们寻得晚了,她们流血有些多所以昏迷了,都怪那几个门派喋喋不休说个没完没了,他们有这口劲儿不去望月镇说书真是屈才了,还修什么仙哪,这不已经是赛神仙了吗!”
“哈哈哈哈。。。”
没有清风明月,只有深寒露重,但不影响四人酣快畅饮,觥筹交错。
每人心中的愁云各有浓薄,但清酒一端,还是能换来短暂的平静。
手中一壶酒,足以慰风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