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鹏程像是被梧樛按在锅底上抹了一圈灰似的,脸色极黑,半晌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你倒是聪明。”
梧樛欣然接受了这番夸赞,同时也极为给面子的夸赞了回去:“你也很聪明,早就猜到了我身边的人是山茶。若是只为了杀我一人,根本用不着劳师动众,你身后这阵仗,不就是给山茶准备的吗?但。。。”
话音未落,百里鹏程又一次打断了梧樛的话:“若是你们愿意乖乖束手就擒,我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梧樛,你要想清楚,这‘替天行道’的大义之事可不是那么容易做的,你的浩然正气若是用错了地方,极有可能会把你自己搭进去了不算,还很有可能牵连到更多的人。你确定你要负隅顽抗吗?”
梧樛在心里冷笑了一声。
到底是谁该束手就擒?
到底是谁在负隅顽抗?
到底是谁在牵连更多的人?
“掌门,该幡然醒悟悬崖勒马的是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以邪术修尔,乃不正之道,乾坤宇定,邪不压正,天道不容,终不会达成正果。上古时期那位以此修炼的仙人,最后是灰飞烟灭的下场,裴狼村数十条人命,临虞城数百条人命,还有那些被你炼化的妖族,他们大部分都是纯善之妖,踩着这么多无辜的生灵修成的仙道,真的是仙道吗?”
话音刚落,梧樛又听到了对面传来的手指关节咔咔作响的声音,他侧看向山茶,佯作委屈的道:“他好像想杀我。”
山茶闻言也侧过头看他,原本冷峻的面容的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道:“有我在,放心。”
百里鹏程嗤笑道:“你以为他真的能护得住你吗?妖族的圣仙又如何?一个根本不知是何真身的妖怪罢了。我身后的可都是逍遥派和临剑阁精挑细选的灵力高强的弟子,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这头的梧樛却是十二分的不解。
奇了怪了哉了!
看不见山茶那清纯至极的灵力吗?
看不见山茶那浑厚至极的法力吗?
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一个鬼仙竟敢在天仙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眼神流转之间,梧樛大概明白了。山茶的妖族供奉的圣仙,即使是“圣仙”之名,即使他灵力再纯透,在这些修仙之人的眼中,山茶也一定是妖、只能是妖、必须是妖!
因为他们根本不相信,妖族会供奉一个仙君为圣。就好比突然有一日凡人开始供奉一只妖为圣君一样,简直是骇人听闻得离谱!
梧樛出了由衷的疑问:“你真的确定你能赢吗?”
百里鹏程蔑笑道:“我乃堂堂鬼仙,还能输给一个妖怪不成?笑话!”
梧樛:“。。。。。。”
什么东西!
梧樛还没腹诽完,却听对面传来了刻意喊得很大声的盛气凌人的猖狂之语:“梧樛!既然你无悔改之心,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你屡次违背门规放走十恶不赦的妖怪,我念在你师尊的份上饶恕于你,可如今你却变本加厉与妖族圣仙为伍、背叛逍遥派!看来是我对你太过仁慈了,以至于你今日犯下此等大错,如今,我就要清理门户!来人,上!”
梧樛被他这正义凛然又胡诌乱道的说辞给惊到了,还没等他说点什么,百里鹏程身后的上百名弟子便朝山茶和梧樛冲了过来。
山茶自然而然的抵身上前与这些弟子们打斗,梧樛安若磐石站在原地,见没有他可以出手的地方,他便将视线转向百里鹏程投去,道:“仙者,修身律己、厚德载物,以仁为本、以善为根,上善若水、泽物不争。掌门,扪心自问你做到了哪一个字?你的野心已是纵横天地了,您真当自己日行千里的大鹏,妄想扶摇直上吗?你所求的,到最后必然是一场空。”
字字珠玑!
梧樛的这些话犹如一把利刃,抵在百里鹏程的心尖,试图将他在心里幻想期待了多年的美梦狠然划破。
他不相信这是虚无的幻想,因为他确确实实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只是还不够多,他坚信只要自己一直通过这个办法修炼,不久的将来,万古长存的寿命、倾压仙门的权利、天下众生的奉戴,他都会拥有!
这是触手可及,不是痴心妄想!
而梧樛像是骤然横生的枝节,试图戳破他的美梦,让他恨透了!
他神色越狰狞暴戾,瞳仁中闪烁着阴毒,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豹,目猩欲裂,他呲亮出锋利的爪牙,疾如雷电地朝着梧樛击去。
但他太不自量力,过于高估了自己的实力,也过于低估了山茶的实力。
他极度自信的认为他一个堂堂鬼仙,绝不可能输给一只妖怪。
就在他即将靠近梧樛的前一刻,山茶当即闪身至梧樛身前,替他迎下百里鹏程的攻击,两人你来我往不过须臾,百里鹏程便被震飞出百米之外,大量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涌而出。他那盛戾的眼眸里难得露出了一丝惊惧之意,他连鲜血都没来得及吐干净,便略带惊恐的急喊道:“你,你究竟是个什么妖怪?!”
山茶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实在是无善可陈,继而去解决剩下打算攻击梧樛的弟子。
梧樛悠悠走上前,不慌不忙的道:“你千算万算,没想到山茶如此厉害吧?”
他确实没算到!
他认为自己已经算了很多,狡兔还有三窟,他又怎么会傻傻的等死,但此刻,他现自己算得还不够多。他嘶吼道:“他到底是个什么妖?!”
“妖?”梧樛笑道:“等到了冥界,冥王会告诉你的。”
百里鹏程心下一沉,神色来回变幻,他扫了一眼还在与别的弟子打斗的山茶,眼神流转几秒后,他迅疾转身往后跑去,打算先暂时保下青山,等来日再战。
然而山茶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没等梧樛吱声,他便迅凝出一股夹杂磅礴之力的金光,电光火石般的度朝着正在逃跑的百里鹏程扑击而去,狂流之气将四周白絮震得颤扬,金光犹如翻涌的洪水,掀起巨大狂浪,百里鹏程根本无力阻挡招架,方寸之间便又被击飞出百米远,随着嘭的一声巨响后,他重重摔落在地上,口中鲜血如喷泉一般狂涌而出,将前方地上莹白的薄雪染得惨红,血腥味漫延不止。他趴在地上,身子不住的痉挛颤抖,喉咙里难以遏制出痛苦的呻吟。
然而,就在梧樛以为他不会再反抗时,他竟鬼使神差般的拼尽全力,忍着疼痛以最快的度从怀里抽出一支信号烟放出。随着一声尖锐的声音划破云空,他瞳孔中闪过一丝疯狂。
梧樛不知他是要做什么,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只是他还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