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追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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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黑枫镇,运粪人把大家伙儿送到河边,大家冒着严寒,一面清洗身体,一面等转移他们的卡车过来接人。偷摸离开反叛军占领区已经成了一门生意,运粪人显然很熟练了。来接他们的是运粪人的老弟,他会用大卡车把他们送出反叛军占领区的关卡,进入黑犬许氏管辖的巨石港。
出来的有丈夫带妻子的,也有母亲带孩子的,有兔子,有狐狸,也有猫。在反叛军占领区,苏锈以外的领以高压的文化政策管辖属地,吊死了很多帝国的教师和读书人。a1pha以外的性别不允许读书,a1pha自己到十五岁也必须参军,隐匿不从军的人视为逃兵。苏锈的管辖地虽然比旁的地方管得松一些,但本质上是一个德行。omega、Beta不允许单独上街,否则就要挨鞭子。很多人不堪压迫,冒死逃出来。
运粪人分面包给大家吃,就算臭烘烘的,大家也没办法讲究那么多了。各自吃了面包,喝了水,大卡车从林间开了出来。大家伙儿上卡车坐好,运粪人把军绿色的帆布拉下来,挡得严严实实。司机动卡车,旅途开始了。方眠和路清宁相互依偎着坐在卡车角落,黑暗里看不清楚彼此,只听见大家细细的呼吸声。没人说话,有个戴着假的老猫奶奶正低声诵读经文,祈祷此行能顺利通过关卡。
不知过了多久,卡车慢了下来。有只垂耳兔大着胆子拉开帆布的一角,偷偷瞄了眼外面可能,回来说:“在排队出关。”
“会没事的吧?”有只狐狸小声道,“运粪老二说他们早就打点好过路的士兵了。”
帆布被掀开,一个大胡子士兵瞄了眼黑压压的车厢。大家伙儿大气不敢喘,沉默地盯着他。运粪老二跟在士兵身边,塞给士兵一袋子钱,陪笑道:“大哥,有钱一块儿赚,跟以前一样,对不对?”
路清宁埋着脸,不敢抬头,方眠挡在他身前,一面关注着那士兵,一面不动声色地查看车外周围。排队出关的车辆很多,大雪纷飞,车上盖了厚厚一层雪。隔着朦朦雪雾,可以看见关卡那边立着七八个围着火炉取暖的反叛军士兵。一个个荷枪实弹,满面煞气,看了就令人憷。
大胡子士兵收了钱,眼睛瞄到一个带着孩子的母亲身上,指了指她,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那母亲吓坏了,眼眶一下便红了,死死抱着自己的孩子瑟瑟抖。
运粪老二哈腰道:“大哥,这不好吧,人还带着孩子呢。”
士兵眼睛一瞪,“你们到底想不想走?”
运粪老二一脸为难,看向了那母亲。那母亲疯狂摇着头,眼泪直往下掉,哭着说:“饶过我吧,求求你了,饶过我吧。我不可以的,我孩子还在这儿啊。”
士兵上车来拽人,母亲跪在车里痛哭不止,不断道:“你们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大家伙儿不敢动,要么低着头,要么闭着眼,个个在装死。母亲看向卡车里身材最魁梧的人,期望他出头,那人满脸尴尬,缓缓把脸别过一旁,假装没看见。
路清宁看不下去,起身要帮忙。方眠摁住他,摇了摇头。路清宁眉头紧皱,正要说什么,方眠却出了手,握住那士兵抓人的手腕上。
“兄弟,丧良心的事儿咱不能干,会有报应的。”方眠陪着笑道,“要不您高抬贵手,我们多凑点钱给你?”
运粪老二使劲儿拽方眠衣角,示意他不要出头。
终究是晚了,士兵看了方眠一眼,细长的小眼一眯,道:“行啊,你替她跟我上床,我放你们过去。”
“你这真是太不厚道了。”方眠说。
士兵抽出手枪,枪口抵着方眠脑门,道:“走不走?”
眼见他动了枪,大家吓得心肝儿都要跳出来了。路清宁额头冒汗,差点想要下去表明身份。士兵仍在那儿粗声催促,方眠缓缓站起身。脑门抵着冰凉凉的枪管,心脏在疯狂地跳动。穆静南说得没错,世道越来越乱了,以前那种过活的办法已经不适用了。
阿月忽然站起来,道:“我跟你上床,你放了他。”她又对方眠说,“让我去吧,我没事的。我被转卖好多回了,已经习惯了。”
方眠把她摁下去,对那士兵道:“您把枪收了,我跟您走。”
路清宁拉住方眠衣袖,惶然摇头。
方眠拍了拍他手背,示意他冷静。
那士兵流里流气地笑,慢吞吞把枪收了,“算你识相。”
他背过身,正要下车,方眠忽然抽出穆静南送他的军刀,一刀扎进那士兵的后脖颈子。士兵缩着肩膀想要惨叫,跪在一旁的母亲眼疾手快,把他嘴给死死捂住。他的惨叫没进了嗓子眼儿,一声儿也没漏出去。幸好天气冷,大多数反叛军都围在火炉那儿,没人往这边看。方眠把人拖上车,瞪着一脸懵逼的运粪老二骂道:“还不赶紧开车走。反叛军的尸体在这里,你别想撂挑子!”
其他人也懵在原地,士兵没死透,不停挣扎。阿月冲过来压住他,方眠咬牙冲众人道:“帮我!要是被人现,我就说你们全都是同谋!要死一起死,大家一个也别想逃!”
一只大黄狗a1pha反应过来了,连忙放下帆布,爬过来压住那士兵的手。其他人七手八脚,一块儿把士兵压得死死的。方眠手起刀落,怼着士兵的胸口戳了好几下,这士兵圆瞪着一双血丝密布的死鱼眼,终于断气了。方眠头一次杀人,手颤得不停,血腥味扑鼻而来,胃里的东西在翻滚,有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路清宁抓住他颤抖的手,用力抱着他,道:“你杀的是坏人,他该死。阿眠,冷静,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