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那个像是矮冬瓜的人对着镜子把自己那寸黄的长剪掉了一半,脸上的胡渣被剃掉,干净的一张脸可惜毁掉了左脸。
他挺直了腰板,但是这过去了多少年的时间,他的身高就没有长过。之前这张脸仿佛是进入了老年代,但是去掉下巴的胡渣。
虽然因为视角上的老化让他没有了孩儿的稚嫩,去掉胡渣有几分年轻的味道,可这个年轻人被毁掉的半张脸用银制的面具彻底掩盖伤疤。
美人在骨不在皮。
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但是很快又恢复正常。
现在进入科技的时代,人们的衣服变得逐渐开放了起来。他选择在自己的衣柜中找了件朴素的礼服出来,维也纳把曾经的自己给养了回来,他穿着自己那身黑色的雨衣走到大街上,在大雨之中行走着。
雨水顺着他那张脸颊流下,一道道清晰可见的水渍落在他的鞋底上,溅起了水花。他就像是一条鱼一样在雨水当中游动,在大雨之中,他的动作非常灵敏。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从雨幕当中走过,她的头湿漉漉的粘在脸颊上。女孩的脚上穿着拖鞋,脚底踩在雨水当中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维也纳停顿住自己的脚步,看向了雨幕中女孩的身影,在这雨夜当中显得格外孤单,但是维也纳并未看清那位小姐的容颜,但在感觉上十分的漂亮。
维也纳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这位漂亮的女孩子,让他想起来了那场大火下的白衣女孩。
白衣女孩单单只是个背影,就让他记住了个几十年,当时她高高举起手上的火把,照亮了整片黑暗的天空。
那一刻,维也纳终于确认了自己心里面的猜测,但是却不敢相信这一切的真实性。他的手指不由得捏紧,他害怕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幻觉,害怕这位女孩子就是几十年前烧毁他家的纵火犯。
他的脸庞有些狰狞,那一刻他恨不得冲上去,将女孩撕碎。他想着想着,脚步却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你是谁!”他大声的叫住那位女孩。
女孩的身影在雨幕当中模糊不清,他想要追赶,却无能为力。
“你究竟是谁!”
维也纳的双腿像是被无形的力量给拉扯了般,他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他的脚下像灌了铅般沉重。
他只是站在那里,眼睛盯着女孩的身影,心里面的那团火在熊熊燃烧,他的心脏剧烈跳动,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女孩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慢慢变得模糊起来,维也纳的喉结滚动,喉咙里出咕噜的声音,他想要开口大叫,却现根本叫不出来。
维也纳的眼睛睁大,瞳孔里有着惊恐。他的喉头一阵阵的耸动,身躯摇摇欲坠。他想要迈开步伐,却现自己根本挪不动脚。
“你是谁?”
雨水打在维也纳的脸上,刺激的他的皮肤有些疼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喊出声。
雨水从他的头顶落下,他的眼睛睁的老大,瞳孔当中充满了血丝。
维也纳的身体像是被雷电击中一样,全身麻,他的脚底下一阵冰凉。他像是触电一样向后退去,却被身边的栏杆绊倒在地,摔倒在地上的瞬间,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丝奇怪的画面。
全都是因为他看清了那个白衣女孩的模样,她仿佛是贴着自己那位第二位再生母亲的脸蛋出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在这漆黑的雨夜中显得异常明亮。
他的耳朵里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他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位女孩消失在黑夜之中。
直到他看不见那位白衣女孩的身影才醒悟过来,他急忙爬起来,在雨中狂奔着,想要找回那位白衣女孩,但是一切都已经迟了。
“啊……”
他大声嘶吼出声,双拳紧握,额头上的青筋凸起,脸色涨得通红,他拼命地跑着不知疲倦。
维也纳的嗓音越来越低哑,最终在雨幕当中变成了呜咽。他的脚下一软,整个人跌倒在了泥泞的地上。
那是他的……母亲!怎么可能会是母亲?
维也纳的脸色变了变,身体微微颤抖,他想要从泥土上爬起,但是他的脚踝被石头绊倒,整个人扑倒在了泥水之中。
泥水溅到他的眼睛,但是他从来没有眨过自己的眼皮。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愤怒和仇恨,但是更多的是懊悔。
维也纳在雨水当中挣扎着,他的手掌抓起一把泥土,狠狠地往自己的口中塞去,使劲的把自己口中的泥块嚼烂,想要把心中的愤怒吞噬掉。
他似乎吃不出任何的味道,喉咙当中充斥着血腥味,让他的喉结鼓动了两下,一颗心也跟着颤抖起来,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揪住了一样。
维也纳就是这样嚼着手中的泥巴,然后又从地面上再次抓起泥巴,口中吃出了淡红色的水和嚼得细碎的泥土,但是他却没有停止咀嚼。他的双眸里面满是血丝,嘴唇也被咬破,鲜红的血水从他的嘴角溢了出来。
雨水从天空当中倾盆而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帘一般,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
他,不想逃。
因为他,逃不掉。
太阳从房屋的一侧坠落,雨幕当中的雨水滴答滴答的落下,将雨水染成了血色。黄昏的雨水像极了人世间最凄美的画面,在维也纳的眼睛里,只剩下了血,只剩下了雨水和自己。
遵循日升月落的规则,太阳还是亲手烧光了黄昏,自卑总是在深夜里杀了人。他有自己在这个最恨的世界里,有自己最爱的人,可惜恨的人没死成,爱的人也没可能。
他应该别出生,或应该被牺牲。
维也纳颤抖着自己的双腿,狼狈不堪的模样就好比一个落魄的乞丐,他的身上沾满了泥泞,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是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他愤怒地解开黑色雨衣上的口子,把整件黑色雨衣脱了下来。
猩红的眼睛已经目中无神,他仰着自己脑袋任由雨水拍打,在巷子中他走了段路程,橱窗上倒映着维也纳脏兮兮的样子,他没有把任何眼神分给这些橱窗,在橱窗的面前倒像是个行尸走肉的人。
麻木了自我的人,置身在黑暗中的人,做不了谁的光。
维也纳的脑海当中浮现出来这句话,他的脸颊泛着诡异的笑容,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猖狂。
在雨夜的雨幕当中,在这条狭长的胡同里,在那栋金碧辉煌的酒店,正是他需要去到达的地方,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就是要把自己心底的怨气泄出来。
雨夜的街道上没什么车辆,他漫无目的地走着,走到一处蔷薇庄园,而这个蔷薇庄园正好是与酒店为一体的。
庄园的前面停了各种各样的名牌汽车,被邀请过来的人他们身着华丽,有人为他们撑起大伞接到酒店去。唯独只有维也纳一个人脏乱不堪,没有人敢靠近他,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就没有多去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