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晏承。”
扶夏打破沉默,动了动唇,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季晏承不知道他想怎么样,但有足够的耐心一直等着他。
怕人站在外面吹了冷风加重感冒,兀自上前替他把羽绒服的拉链拉严,帽子翻过来,给他套到了头上。
扶夏斟酌好字句,顿了顿,看过来:“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
“没有必要哪样?”季晏承颔,专注望着他。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意识到,你现在做的每一件事,性价比和你付出的精力都是不成正比的。”扶夏声音沉着,听上去理智又冰冷:“就像今晚,你原本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家里的床上,却要白白跑到这里受冻。”
“有跟我耗着的这大半年时间,你把心思放在工作上,季氏的股价可能都翻一倍了。”
扶夏话音落地,季晏承低低笑了一声,不置可否,转身靠在了车门上。
“你曾经说过你有你的难处,当时我不理解,但现在我想通了。”越过季晏承颌线分明的侧脸,扶夏望着远处的月亮:“以前的事情不怪你,是我过于平凡,有些东西生下来没有这辈子就注定不可能拥有,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强融不到一起的。”
“没有了我,你的生活不会生任何的改变,甚至会比现在过得更舒心更好。我也一样,离开了你,我觉得自己找到了人生真正的价值,反倒更充实了。”
扶夏长舒口气,眸中带着与往事和解的坦然:“所以你看,咱们分开,其实是对两个人都有好处的。”
“季晏承。”扶夏轻轻唤了他一声:“我既然能心平气和站在这儿跟你说这些话,就证明对过去已经完全没有留恋了,不止如此,我也没有第二个八年可以拿来跟你赌了。”
“咱们……还是算了吧。”
没有哭、没有闹,扶夏的情绪稳定到最令人绝望。
杀人诛心,他明明什么重话也没有讲,却无形中用最残忍的方式给自己判了死刑。
冰冷的空气吸进肺里,季晏承的心像有刀子在割一样疼,知道自己继续的纠缠会招致人更深的厌烦,可是不纠缠又能怎么办?
谁又能把当初那个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温软可人扶夏还给他?
怔忪间,两行温热的液体划过面颊、蜿蜒没入唇角。
季晏承麻木着,听见扶夏问他:“你哭了?”
抿抿唇整理好心情,季晏承没有回答他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
“算了”那两个字,不用听人亲口说出来,仅是放在脑子里想想就已经足够的锥心刺骨。
“好。”季晏承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不会再打扰你了,抱歉,让你这么辛苦。”
天知道要他说出这句话是下了多大的决心与勇气,可现在除了道歉、顺从,似乎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
此刻的季晏承就像一个拴着绳子在风中飘荡的玻璃娃娃,脆弱地不堪一击明明已经快碎了。
站在他面前的扶夏却像是解脱了一样,看不到他的痛苦,反而展颜,露出了笑容。
*
扶夏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操场外已经不见了季晏承suV的踪影。
艺术学院的老师们收拾好行李准备返程,朵朵中途跑到扶夏身边,小心翼翼从背后拿出来一张a4大小的纸,递到他面前。
彩笔不出水,画上的颜色其实已经很淡了,但仍旧不妨碍两个牵手小人的笑得阳光灿烂。
礼物不贵重,扶夏却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当即给朵朵比了个手语的“谢谢”,将画折好,放进了羽绒服的内兜里。
学校给所有去上井村支援的老师放了一天假,扶夏原想着回家好好休息一下、把这两天攒下的脏衣服都掏出来洗洗的,可谁知工作日李子清竟然没有去上班,一开门,就看见他和林沐晨俩人闷不吭声坐在客厅沙上。
扶夏掂着小箱子进屋,看出屋里的气氛不对,打量的目光望过来,这才揪着人问到底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