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昨晚听到的他们之间的聊天,齐乐远将信将疑地看向李春昼,“他这是在向你……诉苦?”()
李春昼后知后觉,抬头说:……嗯?向我诉苦干什么,又没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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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乐远好一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春娘,世界上有两种男人,一种会把自己的痛苦当做博取女人怜悯的道具,整天挂在嘴上,遇到一个人就冲上去展示给她看;另一种只会在重要的人面前暴露自己的不堪……你觉得二皇子像哪一种?”
“你的意思是……他对我动真感情了?”李春昼也一脸匪夷所思的表情。
两人静默地对视片刻,李春昼忽然垂下眼,似笑非笑,轻轻说:“……那他麻烦可就大了啊。”
***
梨香院的班底散了大半,好在他们家的台柱子还在,所以府里的管事依旧顺利把这个血液换了一大半的梨香院给请来了。
光是搭戏台子就浪费了不少时间,等戏班子正式登台唱戏已经是午后时分了。
戏台搭在府里园子里,二皇子向来对这种事没兴趣,府里也没有女眷,所以以前府里的下人们都没怎么有过看戏的机会,李春昼让管事去通知府里所有下人,工作完成以后可以随时自带胡床过来听戏。
李春昼在二皇子跟前受宠是府里上下都有所耳闻的事,有她愿意担着责任,一些年纪小的侍女和小厮就真的在园子门口探头探脑,见里面真的有搭好的戏台子以后,才犹犹豫豫地走进来。
最开始是两二个人,后来慢慢就增至百十个,人一多眼就杂,徐雁曲作为梨香院的台柱子一连唱了大半天戏,二皇子府里明明暗暗的眼线和管事这才彻底放了心。
夜幕降临以后,园子四周点了几盏灯,灯光昏暗,喧闹的人群在台前簇拥闹哄哄地争相观看着精彩的表演,密密麻麻的胡床座椅上坐满了前来观戏的观众,他们的喧闹声和拍手声此起彼伏,充斥着整个园子。
见徐雁曲终于下了台,李春昼钻进后台,目光匆匆扫过人群,她的神情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期待,从一张张陌生的脸上寻找徐雁曲的痕迹。
台上还咿咿呀呀地唱着:“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
后台尤为喧闹,戏子们忙碌地换装化妆,争分夺秒地准备着上台。
与此同时,后台另一侧的角落里,只有一名身着青衣的高挑身影静静地站着。
隔着这么多人,李春昼还是一眼遥遥认出了徐雁曲,他身穿青色绸缎的戏服,脸上妆容精致而不失庄重,修饰精致的头饰让他看起来真就如同一个俏生生的大姑娘,只是面庞略显疲惫,他安静地注视着人群之外的李春昼,轻轻咬着嘴唇,仿佛欲语还休,眼中闪烁着久别重逢的悲伤和思念。
“……蛛丝儿L结满雕梁,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说什么脂正浓,粉正香,如何两鬓又成霜?”
当两人的目光在喧闹的人群中相遇,一种强烈的情感同时涌上两人心头,仿
()佛这一刻时间渐渐凝固,环境中的嘈杂声也慢慢远去,只剩下他们彼此之间无言的对望。()
不用说,李春昼也知道他肯定看到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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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日不见,徐雁曲身形清瘦了些,但是眼眸依旧清澈明亮,浑身散发出一种与喧嚣热闹截然不同的宁静与深邃,一笑起来时,眼下点出来的那颗痣也跟着微微动。
徐雁曲微微飘动的袍角下透露出一种庄重和端庄,他长久地注视着她的身影,似乎在这久别重逢的时刻,李春昼一如既往地、再一次成为了他整个世界的中心。
“……昨日黄土陇头送白骨,今宵红灯帐底卧鸳鸯。”
李春昼忽然不管不顾地穿过人群,直直朝着徐雁曲走过去,可是真等她穿过了人群,站在徐雁曲面前时,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徐雁曲的目光依然是温暖而坚韧的,他有意逗她笑,便对李春昼微微曲膝,行了个女子用的万福礼,柔着嗓子说:“给贵人请安。”
李春昼这才展颜,露出了两人见面以来第一个笑。
但是没有时间留给她叙旧了,二皇子不知道会什么时候回来,李春昼能跟徐雁曲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多,她握住他愈发清瘦的手,问:“雁哥儿L,外面怎么样了?”
“你放心,春华楼一切都好,”徐雁曲垂下眼,抬手帮李春昼把刚才跑动时散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门路,想办法见你一面……”
他自嘲地笑了笑,“可是都失败了,最后还是托你的福才能见到你。”
徐雁曲前半生攒下来的那些银子在这短短几日里,全都抛洒出去了,却连个响声都没听见,这些糟心的事他当然不会讲给李春昼听,只挑一些有意思的事讲给她听。
徐雁曲并不心疼那些银子,只要能见到李春昼,他便不后悔。
徐雁曲忽然想起什么,对李春昼说:“对了春娘,听说突厥人已经打到盛京城外了,宓老将军身死,朝廷现在乱得像一锅粥,前线粮草告急,大梁剩下的二十万军队也溃不成军,正在往回撤,若是形势越发不堪,恐怕就只能南迁了。”
李春昼瞳孔猛地一缩,宓老将军死了,那么宓鸿宝……
徐雁曲从袖口拿出一张传单,递给李春昼,说:“这两日李妈妈一直在平康坊内外四处分发传单,联合各大青楼的老鸨一起让姑娘们劝那些大户出钱出力,想办法筹一筹粮草。”
大梁之所以财政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主要就是由于这些上层的达官显贵聚敛了巨大的财富,并对国家的财富有着较大的控制力。然而,他们往往将财富私有化,不愿为国家出钱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