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次次来到这里,来到这个破败贫穷的院落,看着王红豆一次次逃离,一次次想起痛苦的回忆,一次次在她面前悲哀地哭泣。
但是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第一百二十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轮回,她的人生终于可以向前走了,李春昼想到这里,脸上便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
正因为是最后一次,所以每一步,每一个人,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因为心情变好,李春昼也就格外有了耐心,她低下头,对脸上泪痕未干的王红豆认真地说:“跟我走吧?只要这些人到了官府里,你想要让他们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身边这位世子爷都可以做到。”
原本一脸严肃在旁边看戏的宓鸿宝突然被点名,茫然之余一脸严肃地点点头,帮李春昼把话落实,“没错!”
“为什么……”红豆呢喃着,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你一定很累吧,我能理解你。”李春昼用手帕擦干净红豆脸上的泪水,这个世界里共有四个子副本,她之所以选择先解决红豆所在的这一个子副本,不仅仅是因为其时间线靠前,也是因为红豆所具有的能力很特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红豆是李折旋的老师。
王红豆怔怔地抬头看着李春昼的笑容,她的表情温暖而动人,很有感染力,好像太阳一样,让人看到就感到安心。
抛开痛苦黑暗的回忆来看,王红豆其实也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她被李春昼的笑容晃了眼,恍惚间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来救赎自己人生的人。
李春昼看到红豆脸上依赖和迷恋的神色,笑得更加明艳动人。
李春昼从小就知道利用自己的美貌去吸引身边的人,积年累月的练习,让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得到所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不论是金银还是来自别人的爱慕,她享受着这一切。
李春昼用两臂搂住红豆的腰,就像跟春华楼里的姐姐妹妹们平时相处一样,用自己柔软的身体贴着她的身子,笑着说:“我真的没有骗你,大理寺少卿孙大人也是我的客人,不论你提什么样的要求,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满足你的!”
“不要哭了,你这样会让我心疼的。”李春昼用手背轻轻蹭去红豆脸上的泪珠。
红豆脸色一下爆红,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脑子全空了,只知道李春昼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宓鸿宝皱着眉头把两人拉开,目光不善而警惕地瞥了一眼红豆。
李春昼让李折旋暂时留在这里看着这四个人,免得他们逃跑,然后她和宓鸿宝带着红豆回京城报官。
李折旋一向很听她的话,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在李春昼的身影消失在层层树林之后,他依旧保持着扭头的姿势,像尊石像一样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离开的方向。
上山容易下山难,李春昼刚走几步就感觉大腿酸得不行,宓鸿宝见状又把她背到自己身上。
在从郊外往京城走的曲折的山路上,宓鸿宝一步一步地背着李春昼,如今尚是正午,太阳高照,山路上留下宓鸿宝一步步的脚印和豆大的汗渍。
李春昼拿手给宓鸿宝扇着风,时不时用帕子帮他擦擦汗,但是绝口不提自己下来走着,山路崎岖,李春昼不想走路。
宓鸿宝还记着刚刚李春昼跟红豆亲密相拥的事,一脸愤懑不平的神色,脸上写满了“快点哄我!”
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像是故意的。
跟在两人身后的红豆得到了一开始李折旋的待遇,动不动就被宓鸿宝回头恶狠狠地瞪一眼,她感到茫然又莫名其妙,便低下头不跟宓鸿宝对视。
李春昼趴在宓鸿宝背上,歪头从侧面看着他,轻声问:“阿宝,我是不是很重啊?”
“一点儿都不重!”宓鸿宝生龙活虎地回答道。
李春昼继续甜言蜜语:“阿宝,我发现你对我越好,我就越离不开你了,唉,这可怎么办啊……?”
宓鸿宝闻言,更是把美滋滋的神色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因为拒绝跟“前凶煞·王红豆”走得太近,所以紧紧跟在两个人旁边的齐乐远抬头看了一眼宓鸿宝,看着他脸上那混杂着傻气和骄傲的表情,齐乐远感觉真是没眼看了!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你能不能像个男人一点!?不要再因为她的一点甜言蜜语就冒粉红泡泡飘飘然了!没出息!)”
在山脚处,三人遥遥看到一对年轻的夫妇,女人背着孩子,男人扛着锄头,像是刚从地里回来。
此时此刻,齐乐远的心终于落下来,他们已经从子副本中逃出来,回到平静的世界里了。
宓鸿宝远远地看了那对小夫妻一眼,忽然感慨地说:“其实那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生活也不错……”
李春昼收回目光,笑了笑,却没有搭话,她心里再清楚不过——对于北定侯世子来说,他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太过理想,也太过居高临下,宓鸿宝不曾顶着仲夏的太阳在田野间辛苦耕作,也不曾忍受过太阳把耳朵、脸颊晒到蜕皮的感觉。
他只是想体验一下那种生活罢了,毕竟这种肮脏、劳累得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生,只要他想,便可以随时脱离出去。
就像他们这种人的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