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看一群死人。
小龙侍皱眉看着那些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有些吃力地高抬腿迈上格外陡峭的台阶。
“请跟我来。”
他带着段惊尘一路往上,后者默然跟着,视线也落在那些残破的建筑物上,从那些远古的建筑风格中,隐约猜到了这里是何处。
最终,小龙侍带着他来到了那个长了一颗高大白梅树的荒院之中。
说是荒院,其实也算是偌大的应家祖地中保存最完好的一处地方了,只是外围的墙坍塌成了碎渣,院子倒是打理得不错。
远远望去,白梅如积雪笼罩在古院落的上方,隐约间,居然也有点岁月静好的意思了。
没有想象中的上门即被囚禁,更没有想象中一出现就遇到应临崖毫不留情动手的突发状况,这样的局面倒真的像是请他上门做客。
只是主人却始终不见客。
小龙侍将段惊尘带到庭院之中后,便止步了。
他站直了身体,面对着眼前的人,像是有点艰难地回想着什么,过了会儿终于想起,微微清了清嗓子——
“家主说,白长老不愿前来赏花,他也不勉强。所以特意邀请段仙君来用她的眼睛,替她赏花。”
段惊尘缓缓抬头,眼底已经浮现出明显的荒谬之色。
他冷冷问:“有病?”
小龙侍差点没忍住点头,过了会儿才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赶紧站直身体。
他又一本正经地开口了。
“段仙君年幼,想来也不知道此树的来历,所以我特意替段仙君介绍一番。”
对面的人神情清冷,木然:“放。”
“昔日白长老与我们家主初识之时,身上所用的熏香便是白梅的。家主知晓她喜欢白梅,所以特意从羽山仙庭中寻到了一株白梅仙树种在此地,准备在结为道侣那日将此树作为聘礼一并送往合欢宗。”
“哦,这不是没送出去吗?”他眼中不见任何情绪的波动,“画饼,还是迟到的饼,给谁吃呢?”
小龙侍却摇了摇头,认真道:“非也,只是他那时候也没想到仙树在修真界水土不服,尤其祖地的灵脉被斩绝,仙树难以生长,他接连种了一百二十二株仙树,才终于养活这一株。”
“所以呢?是想告诉我,连棵树都种不好的他有多没用吗?”
小龙侍像是完全不会生气的样子。
他认真道:“所以,家主想请段仙君用这双眼好好看这些花,一直看到花谢尽了为止。”
段惊尘这才抬起头,神情略复杂地看着眼前这株白梅树。
这确实是一株仙树,想来花期也漫长得惊人,指不定能熬死几l只老王八。
他不冷不热说:“或许我更想用这双手砍了它。”
对面穿了身白衫的小童露出干净无害的笑容,他小心拾起一朵飘落的白梅,捧在手心里护住。
“无妨,家主能种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就是得劳烦仙君继续
在此等到第二棵树花开又花谢了。”
说得荒唐,但其实不过是表达一件事罢了。
应临崖,不打算放段惊尘走了。
合欢宗上下都在怀疑应临崖会黑化了囚禁白清欢,结果他真正的目标却是段惊尘。
应家祖地上空,有一道神秘莫测的结界正在笼罩,如今进了这里,想要再出去就是难上加难。
段惊尘却像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半点意外。
也不知道是应临崖太自信,还是他内心其实并不怎么瞧得上段惊尘,这次竟然连他的芥子囊和随身佩剑都没收走。
于是,被囚禁的人从芥子囊中摸了把躺椅出来,往后一倒,姿态略显懒散地躺在了上面,阖眼养神。
倒真的像是准备安心在这里赏花做客了。
唯有那个小龙侍站在不远处,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边的画面,口中则认真念念叨叨着一些事。
“羽山应家中还有一把和这个很相似的躺椅,是白长老特意为家主制成的,他每每疲惫之时,就爱在那躺椅上休憩。”
躺椅上的人冷漠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声音还在继续。
“段仙君身上所穿的外衫,白长老曾经送过类似的款给家主,现在还被他好好收着呢。”
见没有反应,于是继续念叨。
“段仙君的发饰,是家主惯用的样式,只不过家主那件是白长老亲手所制的。”
“段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