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奏分明的鼓点,嚣张的电吉他滑音,贝司的低沉回旋,交织成一曲直让人振聋聩的重金属摇滚,在外面一阵又一阵肆虐秋风的传递下,喧嚷的余韵辐射出数百米不止。
花店门口的软金属镂空拉丝招牌,不住地摇晃着,出仿若不堪重负般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响声。当然,这响声现在已经成了花店里那狂浪重金属摇滚的和弦伴奏了。
房门被猝不及防的大力推开,一道人影犹如炮弹般冲了出来。
忍无可忍的埃尔默冲楼下喊话道“我说你公放能不能把声音调小一点”
修长匀称的双腿交叉搭在收银台上,呈一滩烂泥状窝在卵形靠背椅上女人懒洋洋的斜瞥了楼上的埃尔默一眼。
“还有半小时。”女人道。
埃尔默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在极力压抑心头上窜的怒火。女人已经公放了一上午的是假面乐团的演唱会现场直录重播,全长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直录,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录的都是台下观众的反应,那些简直要穿透人耳膜的尖叫声、欢呼声。
埃尔默实在搞不懂,就连作为向导的他,隔着楼上楼下,隔着一道门,都难以忍受的嘈杂。女人不是哨兵吗五感远胜于他,怎么还能如此的泰然处之。
对于哨兵,埃尔默的了解仅止于书面。据说在哨兵当中,确实有极其稀少的一部分,在通过艰苦卓绝的磨练后,可以非常精准的控制自己的五感。以现实为例,现任奥其顿帝国的席哨兵岳应鸣,就是这极其稀少的一部分哨兵中的一个。
岳应鸣爬上帝国席哨兵这个位置的过程,在帝国属于口耳相传人人皆知相当励志的存在。毕竟在传闻中,岳应鸣的资质本来其实是不及次席和三席哨兵的,是在通过漫长且严苛的训练后,他对自己的五感拥有近乎极端的控制力,才让他登顶席哨兵的位置。
是的,仅仅五感控制力的提升,就让原本天赋资质略逊一筹的岳应鸣登顶。所以,这所谓对五感的控制力,它的压倒性优势到底在哪儿呢
要知道哨兵的不稳定性,无论是感官神游还是狂躁,其根源都在于他们觉醒之后骤然提升的五感。
远常人的五感放大了他们对外在信息的接收能力,而这些信息大部分都是无用的,会被堆积在他们的精神图景中。如若没有向导及时为他们做清理疏导,日积月累后,他们的精神图景会被这些无用信息也或者可以称它们为精神杂质阻塞堆满。然后,在某一个时间点上,毫无预兆的全面爆。
哨兵如果能够无比精准的控制自己的五感,这也就意味着他们能让自己的五感仅接收他们需要的信息,而尽量剔除掉那些无用的。如此一来,将极大的减少他们精神图景的负担,降低他们自身的不稳定性。此外,诸如岳应鸣这类五感控制力强的哨兵,他们对于向导的依赖性要远远小于普通哨兵。
这么说的话,难道女人也是
埃尔默猛地摇了摇头,试图将脑袋里这不可思议的想法晃走。以女人那副成天懒散得好似没骨头的样子,又怎么可能经受得住提升五感控制力那变态严苛的训练。
但是,女人的种种表现又像足了传言中的岳应鸣,比如听长时间的重金属摇滚依旧不动如山,比如他入住花店以来,女人只要求他去村庄里替那些患病哨兵做精神护理,而从未让他帮她做精神疏导,他也从未在女人的身上嗅到过类似平衡剂的气味
所以,如果不是五感控制力强的话,女人又是如何保养她的精神图景的
埃尔默拧着眉,困惑不解。
其实好像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个只存在于荒诞野史,从未被官方权威证实过的传说,关于真正的星域第一哨兵黑暗哨兵的传说。
黑暗、哨兵
耳畔纷繁的摇滚乐骤停,冷不防的静谧让被吵得头脑热的埃尔默施施然回过神来。
探头朝楼下一看,女人已经关了光脑,正在那儿伸懒腰。
埃尔默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胡思乱想的神游了近半个小时,他就是有这么一个追根究底起来就没完没了的坏毛病。以前在学院里的时候,他就常常因为在上课的时候走神,而被教授点名批评。
时间临近正午,见女人起身往厨房的方向走,埃尔默心知她肯定是去做午饭,心里隐隐的便有些期待起来。
遥想来到花店的第一天,女人简单的一碗隔水蒸蛋,那鲜、嫩、滑的美妙口感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
“今天午饭吃什么”一下没忍住,就问出了口。
女人缓缓掀起眼皮,“你想吃什么”
埃尔默没有犹豫,如数家珍的报出了几道菜名。
女人略一颔,算是默认。
目送女人走进厨房,埃尔默不禁在心里感慨,无疑在吃这方面,女人难得的好说话。
此时的埃尔默只道女人厨艺凡,却不知这凡的厨艺于岳梵音其实还是一段黑历史。
一顿午饭,埃尔默吃得心满意足,完全抵消了他被重金属摇滚乐摧残了一上午的怨怼。
吃罢午饭,埃尔默自自觉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碟去水槽清洗。这是他入住花店的第一天就和女人说好的,女人负责做饭,他则包下餐后的所有洗刷工作。花店里没有家政机器人,没有厨房一体机,所以碗碟的清洗就只能人工手动来。
从一开始的生疏,不时打碎碗碟被女人奚落,到如今的熟能生巧,挑不出半点毛病,埃尔默适应良好。
“噯,你去花田里剪几枝新鲜的花进来换上。”刚洗了碗碟走出厨房,就听女人如此吩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