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是柯斜杞人忧天,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偏低,官员们动不动就想从商贾屁股下掏金蛋,搞得许多商贾只能挂靠权贵。
挂靠要分润好处,也得给金蛋,却好过人家把金鸡都抢了。
甚至一些官吏,官不大,胆子不小,敢把人家红红火火的产业弄垮了,只为了从鸡肚子里活取出一两个金蛋来。
民不与官斗,商贾们自然是没多少能力抵抗,但他们有脚、有嘴。
坏名声传扬开,车水马龙的地方就可能门可罗雀了。
长安城来的管事谷尚枣,据程处默说是铅粉行业龙头的重要人物,言行规矩有礼,看上去像是书香门第之后。
但涉及细节,谷尚枣就寸步不让:“官人,事情没那么干的。采矿点周边的村庄要搬离,要不然没法挖。”
除了会影响周边黎庶的生活外,采矿产生的废弃土石往哪里堆放、矿工会不会跟本地黎庶产生摩擦、庄户们会不会嫌弃尘埃噪音,这些都是问题。
甚至,一些强势的矿主在开采之前,还会刻意让矿工与庄户打上一架立威,“看错人”之类的理由频出。
打伤人赔钱?
没问题,钱他们有的是,只求打一场后,能够顺顺利利做事。
柯斜点头:“搬。”
也就是前朝末年人口大幅减少,造成大唐各地普遍存在地广人稀的现象,易地安置不是难事。
说什么故土难离,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官府的意志?
安置产生的花销,相对来说是个小数目,倒不用拉扯,不值一提。
“那路太窄,必须拓宽,否则我们没法运铅矿出去。”谷尚枣狮子大开口。
“没钱。”萧余典面无表情地堵死了这口子。
想啥玩意,还要凤州出钱修路,有钱不早就自己修路、自己采铅矿了吗?
谷尚枣叹气:“我当然知道凤州没钱。可拓宽道路占用到的土地、与各里村交涉,不能由我们来吧?”
要是官府出面,大致能维持个正常行情,也不至于被刻意刁难。
要是谷尚枣出面,不脱一层皮别想拓宽这路。
这可是有血泪教训的。
公西赞名眨巴眼:“交涉是没问题,可你们也得给人一点好处……”
谷尚枣的脸色有点不好看了。
还以为这里的乌鸦会白呢,就这?
“沿途经过的里、村,拓宽道路必须一部分他们的丁男女。”公西赞名大喘气的把话说完。
“可以,但凤州必须保证我们不会被讹。”谷尚枣脸色缓和了许多。
话难听就对味了,真正说事,那种你好我好、花团锦簇的气氛,往往都是虚的。
“税赋必须及时、足额缴纳。”公西赞名坚定地开口。
别说什么拖延、推后,干不了你就走人,谁家不是等米下锅啊!
画饼的手段不好使。
要知道,官府才是真正的画饼高手。
谷尚枣面现傲然:“官人,说句难听的,你对铅粉行业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