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不起来,任谁都舒心,就算是白跑一趟也乐意。
柯斜当然不是什么滥好人,可同样不希望出现群殴、械斗,伤到人是其一,后续处理也要耗费大量的时间。
“麦粒饱满嘛。”
柯斜捻起一颗麦粒,指甲剔开壳子,将它放到鼻孔边嗅了一下,淡淡的清香味很诱人,颗粒算是饱满的。
“还得过几天才收?小心雨水。”
柯斜嚼了一嘴麦粒。
不带壳的麦子还是很好吃的,新鲜麦子让柯斜满嘴麦浆,可惜带了壳的干麦子就粗砺得喇嗓子。
柯斜的身家,吃点去壳的麦饭没问题,但多数人没得选择。
所以,在不景气的年代谈糠秕喂鸡鸭,有点“何不食肉糜”的味道——许多人自己还得吃糠秕呢。
再加上这年头的畜力远远不足,你就是想有一头小叫驴拉磨也不容易。
三贯钱,对于这些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庄户来说,是好大一笔数目,得刨个几年的土才敢去想。
最省钱的是水力碾硙,但碾硙立于河道边上,成本不是庄户们负担得起的。
按郦道元《水经注》标注的,一千二百五十二小川,基本都带不动大碾硙,至少是一百三十五中川、长江、黄河才能举碾硙。
水力大石磨,一般人也玩不起,多半是宗室、官员、世家、寺庙的专利。
《旧唐书》里有个典故“南山铁案”,就是太平公主与寺庙争碾硙,时任雍州司户参军的李元纮判碾硙给寺庙。
雍州长史窦怀贞(娶韦皇后奶娘那个)畏惧太平公主的权势,劝说李元纮更改判决,李元纮说:“(终)南山可以移动,此判决不可动摇。”
李元纮本姓丙,唐高祖赐他曾祖丙粲姓李。
《新唐书》说李粲之父为北周李明,总有一家是不对的。
碾硙这东西归工部水部司管辖,不得与灌溉争利,一次投入,终生得利,可惜本钱太大。
碾硙代黎庶磨麦子,当然是要收钱的,这也是权贵们除了食邑、俸禄之外,比较正当的收入来源之一。
这个年代,能饱腹就是很有成就的事情,黎庶嘴里的粮食好不好吃,反而是次要的。
();() 即使只是为长安城的人磨麦,那些碾硙也快忙不过来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就是那么落后。
马家庄村正瞅了瞅天气:“云往北,好晒麦(me,地方口音)。”
柯斜放心了。
收割、翻晒有個几天好日头就足够了。
看看房前屋后,翠绿的豌豆蔓藤在地上蔓延,柯斜很满意。
自己苦心孤诣的安排,至少有人真的照做了。
心情大好,柯斜开起了玩笑:“你们两个庄子,要是有人叫冯京、马凉就好玩了。”
马家庄村正一愣,转身抓了一个八岁的娃儿过来,摁着他给柯斜磕头:“大郎,从今天起,你就叫马凉了,赶紧谢义父赐名。”
冯家庄村正不甘示弱,也抓了自家娃儿过来磕头,认领了冯京之名。
柯斜尴尬了,想不到随口一句玩笑,自己就成了干爹?
庆幸的是,阴平调。
柯南梦笑眯眯地从褡裢里掏出两个长命锁,娴熟地代柯斜送给冯京、马凉。
认义父这种事,讲究起来格外讲究,随意起来格外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