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家后花园的茶室中。
季疏缈单手托腮,心不在焉地下着围棋,注意力都放在了一旁梅花插瓶上。
最后自然是输了。
6秉和:“我赢得很没有成就感。”
季疏缈有些小情绪:“反正你的目的也不是和我下棋,挑哪天不好非要选今天,有事不说事,非要拉着我下棋。”
今天元宵节,朗哥也今天回来,这会儿爸爸和姨父应该在机场接到他,在回家的路上了。
季疏缈仗着皮囊年纪小,就肆无忌惮地抱怨吐槽,弄得6秉和一点脾气都没有。
“好好好,是我的不是,给您赔罪。”
6秉和递了一杯赔罪茶给她,季疏缈接过喝了,也不再绕弯子,说道:“秉和叔叔的调令下来了吗?”
6秉和浅抿一口茶水:“还没定下去哪个部门。”
“去应急管理部。”
“为什么?”6秉和抬眼看她,“那儿可没多少实权。”
“今年一月西藏生了两次六级以上的地震,因为生地区人员稀少,所以没有伤亡,也就没有引起重视。如果你找个靠谱的地质学家,会告诉你地中海-喜马拉雅地震带已经进入了活跃期。”
6秉和问:“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得可多了,以防万一你记不住。”季疏缈从兜里拿出一支录音笔,打开后继续说:“2月22日8时22分,台湾南投县生4。4级地震,最大震度只有2级;2月27日o1时49分,四川甘孜州康定县生4。7级地震……”
季疏缈缓缓吐出一长串时间、地点、地震等级,6秉和的眉头渐渐蹙起。
“5月11日o3时42分台湾以东海中生5。6级地震……”季疏缈念到这里顿了顿,眼眶微湿,声音微颤:“5月12日14时28分o4秒,四川省汶川生8。o级地震,人遇难,人受伤,人失踪,这是后来的官方数据,实际伤亡人数可能更多。”
6秉和关掉了录音笔,勾了勾嘴角:“的确很容易做出成绩。”
季疏缈笑了起来,低沉而缓慢地说道:“我告诉你这些,不止是让你准备事后救灾的。把这支录音笔交给大领导,或者我把内容全部散播出去,附带上你的大名,扣上知情不报的帽子,到时候群情激愤,您的仕途和6家的生意,就都到头了。”
6秉和并不理会她的威胁,而是问道:“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地震是天灾,与人无关,但你硬要与天斗,想过结果吗?就算一切如你所愿,我们像这一次雪灾一样,提前部署防灾。但如果大地震没有生?或者十几年后、几十年后,再生一次大地震,而你无法再预知,我们无法再就一次人,那么你、我都要被唾骂万年,我们所有人的仕途都要为此陪葬。”
“我比谁都希望大地震不会生。”季疏缈沉声道,“但近七万条性命,四千多万人受灾,不值得赌上任何东西吗?”
多少人流离失所,多少人失去至亲……不会有人比季疏缈更明白那种滋味。
“应无所住,而生其心。我管它将来如何,我现下就要救那那些人。天谴,因果,我都不在乎。”
她不能,再看着那样的灾难再生一次,自己却什么都不做。
如果真有因果报应,只求都报应在她一人身上,别落在她的家人身上。
季疏缈将眼泪逼回去,哑声道:“我都敢赌,您怕什么呢?你只管把录音笔交上去,大可把责任因果往我一人身上推。但如果赌赢了,今后没有任何人,能挡得住你高升的路。”
当利益远大于风险,就该毫不犹豫去行动,全力以赴去拼搏。
6秉和手指凉,手心沁出一层细汗,他向后靠在椅背上,眼神幽邃,静默不语。
茶已经凉了,季疏缈重新冲泡一壶,手上动作不停,继续缓缓道:“商人逐利,逐的是私利;政客逐利,逐的是权利、民利。但权利、民利并不冲突,这次雪灾,您就做到了,不是吗?”
6秉和接过她递来的茶杯,举杯道:“敬民生。”
“敬家国。”季疏缈举杯和他的碰了碰,上好的瓷器相撞,清脆玎玲。
季疏缈离开的6家的同时,6秉和乘车前往中南海。
季疏缈和朗哥他们前后脚到家,朗哥给全家人都带了礼物,给季疏缈的是一把缂丝团扇,给姥姥带了一匹云锦……
每件礼物都送到了人的心坎里,季疏缈扇着非遗味儿的清风,忍不住感慨:“哥,你真是这个家里唯一靠谱的人了。”
朗哥双手抱胸,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每次叫‘哥’都没好事。”
季疏缈平日里要么叫朗哥,生气的时候叫他全名,撒娇耍赖的时候叫得五花八门。
唯独遇到事的时候,给他挖坑的时候,会正正经经地叫一声“哥”。
“明天你就得去上编程课,课本都给你拿回来了,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季疏缈嘿嘿笑,抱着他的手臂撒娇,“网络科技公司已经在走注册程序了,我取名为桐花里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你的名字还没有用上,但是别着急嘛,好的都要留着压轴再上。”
季书朗嗤了一声:“就可着我一个人坑是吧?”
晚饭准备好了,谢翠岚招呼大家吃饭。
季疏缈抱着他的胳膊往餐厅拖:“哥哥一会儿多吃两个汤圆甜甜心,干活学习更有劲儿,我昨晚上亲手包的,草莓馅的哦~”
朗哥皱眉:“什么黑暗料理?”
“不黑暗的,好吃的呀。”季疏缈拉他坐下。
她的草莓汤圆上辈子不知道征服了多少人,连周回都一吃一个不吱声。
姥爷乐呵呵地给众人分汤圆:“来,吃个汤圆,团团圆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