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茶厂沉疴积弊,设备老旧,产品没有竞争力,员工关系盘根错节,全是关系户,裁不掉供不起,人人工作磨洋工,你要是肯干活,你就有干不完的活儿。
廖达早想改革,可惜有心无力。
季疏缈:“你看完再决定我是不是开玩笑。”
“疏香鹤。”廖达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疏香皓齿有余味,更觉鹤心通杳冥。”
“对呀对呀,我起的名字,是不是很棒。”季疏缈得意地问。
廖达看了两人一眼,见他们神色坦然,不想拿他开玩笑,这才拿起企划书看起来,这一看,就从略读变成了细品。
季疏缈也不催促他,自来熟地用他的茶杯略烫了烫,给自己和季书朗各斟了一杯茶。
直到两人一杯茶喝完,廖达手边的那一杯滚烫的茶水一丝热气也无,廖达才猛地抬起头问:“这是谁写的?”
他通篇读下来只觉得酣畅淋漓,他想到的,想不到的,这份企划书里都写了。
“我呀!”季疏缈答道,“不看年纪,我能做你的老板吗?”
廖达直起腰,靠在椅背上,好以整暇地看着她:“你知道要怎么做老板吗?”
“当然要会用人啊。”季疏缈展开手里的折扇:“清明上河图,清明盛世,远大抱负。”
“但今天我不和您谈理想。”季疏缈合起折扇,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谈谈现实吧,廖厂长。五千块的月薪,逢年过节的米面粮油,够您养家吗?”
廖达家中两个孩子,妻子常年没有工作,生活窘迫,上一世行差踏错挪用公款,被现后锒铛入狱,判了三年,出狱后面临着家破无业的困境。十年浮沉,历经炎凉,直到季疏缈上一世摔死前,他才创业成功,带着自己的茶叶品牌出现在大众的视线中。
“小孩子家家的,和我谈养家?”廖达语气不屑,“你知道柴米油盐贵吗?”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您的爱人卧病在床,两个孩子一个要高考,一个要中考。”季疏缈说道,“十万安家费,三万月薪,一份期权合同。”
“期权?”
“三年,疏香鹤的估值破三亿,前两年你可以用来扩张,第三年我要三千万以上的净利润。达到这两个条件,给你2%的公司股份。”
高薪养廉,你再贪就不礼貌了。
廖达端起凉透的茶水轻呷一口:“小丫头口气不小。”
“都说了别看年纪。”季疏缈无奈地摊摊手,“小孩当然做点小生意,这点钱哪用得着家里大人出马。我和我哥还得上学呢,哪有时间天天守着这点钱。”
季疏缈:“天上九头鸟,地上湖北佬。廖叔叔你想更新一下设备,都得花上小半年打报告走程序,你心有沟壑、空有抱负,却落在这沟渠里施展不开,你真的甘心?而我们只要效益,抹茶厂可以最大限度地放权给你。”
季书朗似是不耐烦道:“行就行,不行就不行,你给句话。”
“我考虑考虑。”
“好吧,你考虑吧。”季疏缈从包里拿出随身小本,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下个月抹茶厂就要开工了,你得提前想清楚办公室要设在哪里。”
季疏缈把电话号码递给他,点了点桌上抹茶厂的设计图纸,这才转身离开。
等两人走后,廖达才打开设计图,手不自觉地抚上厂房、抚上办公楼所在的地方。
他想要一间朝南的、阳光好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