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人那里汲取的力量让秦书屿选择直面未知的恐惧,他主动再次迈进那座日式别院。
山本泽也像是早知他会来,喝着茶已经等候多时的模样,见到他来也不意外,示意他坐。
秦书屿看了一眼蒲团,并未跪坐下来,而是开门见山道:“我不相信任何可以伪造的证据,即使你说的是事实,我也不认。我是谁,取决于我做了什么,而不是你说了什么。”
山本仰视着他,气势却并不落下乘,甚至隐隐有些笑意:“你愚蠢的天真,像极了你的母亲。”
那个固执地认为自己为爱灰飞烟灭也在所不惜的女人。
爱情?
可笑。
他不过是路过给了她一块手帕,就换了个奋不顾身扑火的飞蛾。
真是愚蠢。
秦书屿质问道:“她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他当时年纪太小,模糊地记得母亲秦飞烟在离开那间小小的出租屋时是如何地欢欣雀跃,还提到过“爸爸”。
三岁的他被留在出租屋里等待,等到天黑,等到天亮,等到警察上门,等到了秀英姥姥来深圳带他回乡,也没等回母亲。
山本笑了起来,眼角眉梢依稀能看出与秦书屿有些相像:“你和她,真像啊。”
都喜欢抱着答案反复求证。
“你是谁?”山本放下茶杯,“你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我会给你选择权利。”
秦书屿的喉结不可控制地滑动了一下,哑声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让他们都消失。”
秦书屿目眦欲裂,转身向外奔逃,门口两个健壮的仆人伸手想拦,被山本呵住:“让他走。”
他能走去哪里呢?
秦书屿一边跑一边给季疏缈打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
半小时前。
季疏缈坐在自己那辆商务车里,眼神勾引邻座的周回。
她今天为了论坛峰会精心打扮过,短飒爽利落,身上穿的是一套时尚简约的象牙白西服,面料柔软并不显成熟老气,浑身上下只有一枚帕拉伊巴胸针做装饰,穿着小高跟的脚翘着二郎腿一摇一摇,支着下颌一眨不眨地盯着周回看。
她男人今天也帅得嘞。
周回的耳朵逐渐变得和烧红的烙铁一个颜色。
“嘻~”季疏缈得意洋洋地收回目光,决定善解人意地放他一马。
车辆一个急刹,季疏缈因为惯性扑向前又被安全带拉了回来。
不等她问,司机杨东林便回答道:“前面好像出了车祸。”
副驾的隐狼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前面的车都停了下来,因为急刹有的还碰撞追尾了。
季疏缈看了一眼手表:“不着急,时间还早。”
交警过了一刻钟才到现场维持秩序,整条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众人怨声载道。
杨东林估摸了一下距离:“我抄近道吧,路窄但是近得多。”
季疏缈轻“嗯”一声,木然地看向前方。
车子拐进逼仄的胡同,两边都是低矮紧密的四合院,路边乱停着许多车辆,有的似乎停了在这里许久也无人过问,盖的汽车外罩上落了许多尘土落叶,整条胡同仅留下错车和供一辆车行驶的空间。
一辆越野车阻拦在必经之路上,杨东林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一边下车一边摸烟,挤出笑容小跑过去敲对方的车玻璃,准备给人递烟说好话。
越野车的车窗降了下来,只见刀光一闪,杨东林的脖颈处喷射出大量鲜血,被割喉的他张着嘴想呼救却只能出“嗬嗬”声,随即轰然倒了下去。
同一时间,隐狼从副驾驶跨到驾驶座,挂挡放下手刹一气呵成准备倒车先带季疏缈离开;隐枭从后排来到季疏缈身边,一边电话向上汇报情况,一边警惕地看向四周。
嘭——
撞车的一刹那,季疏缈和周回的手同时抓住彼此。
一辆僵尸车从后面突然撞了上来,驾驶座上下来的人竟是应该在学校实验室做实验的王瑞,他提着浑身脏乱,只有一双眼睛闪烁着嗜血的、兴奋的光芒。
结束了,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他终于再也不用整天和一群庸碌的人厮混在一处,他终于可以回到他的组织,和他的同类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