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好多好多金子,还要喜欢的。
别说邀请去家里玩,就是不含恶意的寻常对话和问候,沈谬都不曾遇到过。
更别提像这样
被人如此直白而热烈地,表达过喜欢和毫不掩饰的亲近。
可,江绵绵喜欢他什么呢
连沈谬自己都找不出,自己身上有什么地方是值得被他人喜欢的。
江绵绵有一个身价百亿的父亲,一个红遍全国的母亲,优越的家世,精致的外貌,深爱她的父母,光明的未来
这个小孩,一出生就身处云端,她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而沈谬,一个出生在泥泞中的私生子,母亲患有精神疾病,还有跳楼自杀的丑闻,甚至,他就连唯一属于自己的身体,都是残缺的。
残缺的。
少年下意识拨弄了一下侧脸的,遮住自己的耳朵。他轻轻从小孩脸颊旁抽出被捂暖的手,像是藏什么脏污的东西一般地,背在身后。
曾经,沈谬渴望一个父亲,他冲动地靠近,冲动地不管不顾,一厢情愿地奔过去。最后的下场,便是血淋淋的教训。
那场教训至今仍刻在他的心脏上,就像是用匕一笔一划地刻画着,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所以从那以后,沈谬不会再去肖想任何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努力将自己的眼神从小孩的身上挪开。
因为
地上阴暗的泥泞,和高悬于云端的小太阳,
不论二者是什么关系,哪怕是最最普通的点头之交,可他们两个,连站在一起都是不匹配的。
与其靠得太近被灼伤,不如一开始就离远些。
远一些。
绵绵歪歪头,忍不住皱起眉,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公主又再次变得冷漠起来,虽然没有凶她,可就是感觉很奇怪,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横亘再他们之间,隔离的两个世界。
小龙崽原本还想说什么,可这时候,原本还算安静的警察局,顿时变成了菜市场一般吵嚷,那些人一心只想着赶紧把人捞出来,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两个孩子。
“哎哟喂,我的儿啊,谁把你打成这样的快给妈看看,哎哟哟心疼死妈了”
“让你天天出去鬼混,鬼混,又混到警察局里来了,还嫌给家里不够丢脸”
“警察同志,警察同志,一定是搞错了,搞错了,我们家这个虽然调皮捣蛋,但不可能犯罪呀。”
八个人小混混的家属,却足足来了有二十多个人,直接把民警团团围住,七嘴八舌说个不停。
“还有电话里说我家这个抢劫,哎呀怎么可能是抢劫嘛,他也就是小孩子心性,也就拿一些别人的小东西来玩玩罢了,大家都是熟人,您给通融通融,帮帮忙。”
“”
“安静安静”
民警忍无可忍,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景,
“人证物证我们都找到了,他们几个确实是抢了别人的金条,总计价值约六十余万元。我们这边已经立案了,剩下的事情就走程序吧。但这件案子估计最后,他们几个判刑是逃不了,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抢劫罪,至少三年起步。”
一听真的要坐牢,还是三年起步,顿时有个胖大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喊得哭天抢地,
“造孽啊,怎么会是抢劫呢我们家那个才十七岁,对,他还是未成年,还是个孩子”
说到这里,她像是找到了什么护身符似的,语气立刻就强势了起来,仿佛拿鸡毛当令箭一般的,
“我听人说了,小孩,未成年他不能判刑的,我儿子不能的,你们不能给他判刑的”
听到这法盲智障一般的言,还有这位中年妇女过分尖利的嗓音,民警简直感到头疼极了,只能又开始科普基本法律知识
“法律规定了,十六岁就已经可以负刑事责任了,他未成年最多可以从轻处罚,但抢劫罪是重罪,哪怕从轻,还是算犯罪还是要坐牢的。”
说到这里,民警的脸色也越不好看起来,
“更何况十七岁也该差不多懂事了,你知道他们抢的谁吗他们八个人,个个都是十八九岁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竟然去抢一个四岁的孩子。你的孩子可怜,被抢劫的人家孩子就不可怜了”
周围人听了,这下更是脸色惨白,毕竟这一群小混混里面最小的是十七岁,其他大多数都已经成年了。
不过听民警说到四岁的小孩,这时候他们才注意到不远处的绵绵,然后也顺势看见了站在小孩身边的金少年。
“我我知道了”
一个牙齿熏黄的中年男人忽然指着沈谬,
“肯定是那个,那个黄头的小孩诬陷的,他平时最恨我儿子了,肯定是想这个办法来报复他”
中年男人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为自己儿子开脱的借口,他赶紧一口咬住不放,
“警察同志,你们可要查清楚才行,我儿子他虽然顽劣,成绩不好,但是我们都是踏踏实实的小老百姓啊,绝对绝对不会犯罪的呀。”
那些人的语很快,沈谬没有特别地读懂,但是却能感知到对方望过来时,那眼神中的恶意和怨恨。
“小公主”
绵绵拉了拉他的袖子,仰着头看他,漂亮的大眼睛在灯光下漾动着粼粼的光。
沈谬读懂了里面的担忧,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自己的袖子轻轻扯回来,犹豫片刻,还是稍微往旁边挪了一步,挡住对方落在小孩身上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