菟丝的事很快尘埃落定。但我回去应该怎么与女萝说呢?
唉……这姑娘整日多愁善感的,这下估计又要难过好久了。
我从瑶池出来郁闷了许久。菟丝才刚跟了我三四个月便又回到凡间去了,难道凡间真那么值得留恋么?本星君也是在凡间待过好些年的,怎么也没什么感觉……左右天庭和人间好像也无甚差别,加之我在天宫待惯了便不想再挪地方了。我做凡人时便是个很懒的人,做了仙便是很懒的仙了。
我回到天枢宫先到天枢殿转了一圈,想着瞅瞅女萝在不在,也好跟她说一声菟丝的事……菟丝总归是她的亲妹妹,本星君再怕她难过,这么大的事怎么着也得知会她……
可我里里外外转了个遍,也没瞧见一个人。这才猛的想起,我是夜半时分出跟着菟丝的门,此时估计还未到酉时呢。不说这个到也罢了,一说起来我就也开始犯困了。也罢,先回去歇几个时辰再说吧。
于是我便回了清沅阁,呃……天枢阁。真是别扭极了!我得赶紧给这阁楼换个名字!
说起来卿城也真是的,明明正跟蒋慕卿好着呢,怎么就给自己住的阁楼改成了周清远的名字?难怪她在天宫里会有那样的传闻……
我想到这里便愈觉得烦躁,便拉上被子蒙起头郁闷了一会儿便睡着了。
“星君,星君,该起了……”
咦?菟丝的声音何时变得这么甜了?好像不是菟丝……噢!是碧叶的声音啊……菟丝呢?这家伙去偷懒了么。
啊!我猛的睁开眼。菟丝走了。被剔除仙籍下凡了。
心里不由得空空的,有些失落。菟丝在我身边呆了三个多月,这说走就走了,还真怪不习惯的。
“菟丝……”我喃喃道。
“谁知道呢?以前可从未这样过……有人知道菟丝姐姐去了哪里吗?”门外仙娥地讨论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看来她们还不知道菟丝的事呢,我要怎么跟她们说呢?更要紧的是,我要怎么跟女萝说。
女萝住在天枢殿偏殿的耳房,这样她处理公务也方便一些,黄承忆来找她时我就不会更心烦一些。
想起黄承忆我就更加觉得对不住女萝。当时带她上天是存了很大私心的,几乎没有考虑过她的处境。但带上菟丝一起,一来是图个顺便,二来是想着总归她们姐妹能做个伴。如今,我把女萝推给了这么个不堪入目的人也就罢了,还让她的妹妹饱受相思之苦却不自知,如今还害得她们姐妹俩天各一方。我真的是无颜面对她。
可我知道,这一定得由我去说。
我穿戴整齐,梳洗完毕,用了些早膳后,便去了天枢殿。
我打开门,女萝一如往常一般温柔地笑着道:“星君,您来啦!”
我欲言又止,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道轻声:“阿萝……”
“怎么了星君?可是不舒服?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歇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阿萝,你听我说。菟丝她……”
“四儿怎么了?她又惹星君不高兴了吗?”
四儿……是啊,四儿才是她本来的名字,“菟丝”是我给她起的名。那时见到她们姐妹的样子,我不由得想起才刚看过的《古诗十九》里的句子: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
当时抱着取笑在凡间相依为命的二人紧紧抱团之样貌的心态,给她们起了这样的名字。姐姐护着妹妹,妹妹依附着姐姐。这名字乍一听来还挺别致的,她们二人自是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