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外面简单了解她为什么会来后,凤妄就沉默了,她在意的不是什么惨绝人寰的灭门案,她在意的是从那些人口中听到的葛枯……
“你知道吗?葛枯以前居然叫周娣……还被嫁给一个老头子冲喜……”
“她家在那地方也挺有名,思想咋这么落后呢……啧……”
“落后算什么呀,我听周边的邻居说她小时候从来就没和父母睡过,她娘嫌她是个女孩,从小对她就不好,饭也不给吃,动不动就打骂……”
“骂她娘干啥……终其根本是那男的有问题,管不住那根□……她爹才不是个好东西,案卷上说她爹本来有个情人,但那个死男人为了利益把情人甩了,去娶了人家的嫡女为妻,想吃绝户……等老丈人病逝了,就开始骂她肚子不争气,只会生女儿……咦,恶心,要没有他夫人,他哪能那么达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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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娘我觉得也有错,我觉得母亲就得无私奉献……毕竟她都生下来了……”
“嘿你这人……”
那几人越说越起劲,开始批评周家思想封建落后以及她娘到底是被渣男给洗脑了才对葛枯坏,还是本来她娘就不喜欢女儿……
凤妄游历多年,见过许多人,最开始也会争吵这些,但现在的她不会了。
因为她很清楚这个问题没有什么好吵的——有时候女人并不是由性别分辨的,而是被当下的环境创造出来的,被许多的话塑造成‘女人’的。
就好像‘女人’生来就有一套固定的标签,不遵守就不是女人。
同样的,被套入这个标准的人——无论男女,都是‘女人’的处境。
比如有人觉得女人就该洗衣做饭、就该文静、就该比男人弱一点、就该生了孩子就要无私奉献,哪怕失去自己,也要为孩子好。
可他们都忘了,成为一个母亲之前,她先是一个人。
她有权选择如何对待孩子、丈夫、生活,而不是由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旁人也没有资格评判她。
但无论她选择了什么,造成的后果,她也该承担。
没有人在这样的婚姻关系里是真正无辜的。
唯一无辜的,只有刚出世的懵懂孩子。
所以凤妄记住了‘饭不给吃’‘动不动就骂’‘从小对她就不好’……她没去争吵葛枯的父母到底谁对谁错,她选择在葛枯出来以后狠狠抱住她。
就像她想抱住当年那个无助又无辜的孩子。
“……没事了,”葛枯被她抱着,叹息,“你怎么来了?”
“这不是路过吗……话说,周家那事真是你做的吗?”凤妄问。
葛枯一顿,猜到她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什么,便问:“你觉得呢?”
凤妄眯起眼,“我觉得不是。”
“……”葛枯没说话。
这事确实不是她做的,但她知道一点内情。
那还是她在元玄派接委托的时候听到的——
周家虽然是仙族,但血脉并不纯,而且也没好天赋修仙,所以他们的地位很低,因此他们便选择了经商,在人界展。
而商界是很容易树敌的,阴差阳错之下,葛枯得知有人买凶想灭去周家。
还是那种专业的凶杀组织。
那一天,葛枯失眠了,她在纠结到底要不要保护那个家。
她的生母是死了的,那个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
她有个哥哥,性格不错,但是那哥哥也不是亲的,而是庶母的孩子。
那庶母本来是她爹还没和他亲娘成亲的时候就在一起的,但她爹离开的时候并不知道那女人怀孕了。
直到她爹达了,那女人才找上门来说我当年怀了你的孩子……还是个男孩。
于是她那渣爹就开始了宠妾灭妻。
凭心而论,葛枯知道那个家对自己不好,可是‘孝’之一字,太容易洗脑——她总有一种负罪感。
于是她悄悄回了一趟周家,想施个什么咒法保护周家。
那一天是个雪夜,雪落得很大,夜色也很深。
葛枯刚到周府后院门口,就听到她那庶母和渣爹在榻上盘算着怎么把她抓回来给那个德高望重的老爷道歉,还说什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算打死了也活该……
那一瞬,葛枯觉得自己真傻。
她为什么要回来呢?甚至因为来的太急都没撑伞……是因为还想祈求那一点点的父母之爱吗?
风雪落下吹得她骨头都凉透了,她失魂落魄的在周府小门的门口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