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忤逆我的话吗?”天道系统问。
顾亭念整个人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他动了动手指,却浑身无力了。
他已经没力气反抗了。
“……你把我拉过来,只是为了助你的那个男主成神吧?根本就不是想让我回到什么现代吧……”
他有点恍惚的问。
天道系统哼了一声,“差不多吧……我只是不想让你对萧云柯好而已……他不该有那个命。”
这句话不知触动了顾亭念什么地方,他眼眸忽然一眨,看着天际——
“如果我偏要为他纂改这命呢?”
顾亭念如今的样子已经很难看了,血和泥都洇进手心里,整个人狼狈不堪,却仍然……不想屈服。
……你凭什么,说他没有那个命?
人心都是肉长的,在天道系统说出——‘他不该有那个命’时……
顾亭念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出生在山村,天生残疾,落后的地方对于弱势群体而言大多是不友好的。
他的母亲因为生下了他这个残疾,连死了都要被父亲逢年过节的拿出来骂,说是她基因有问题,然后把自己从中摘了出来,和所有外人站在一起抨击他的母亲。
尽管她已经为了生下这个丈夫的孩子失去了生命,尽管她曾为这个家当牛做马好几年……可还是因为生了个残疾,在地下都不得安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顾亭念只能闷不作声的听,因为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直到有一次清明,他去给母亲上坟的时候,他那懦弱的父亲说:“明年不来了吧。”
“……?”顾亭念不解的看向他,似乎在问为什么。
相处久了,他的父亲还是可以看懂他基本动作的,见状叹了口气,“每年来也没什么意思……她又没上家谱。”
家谱,那玩意是一本很厚的木片书,顾亭念小的时候见过一次。
他见到父亲在为那些旧的名字重新涂墨,然后对他说,“这是我们家的家谱,到时候我死了,你记得把我刻上去。”
小时候的顾亭念不懂,只点点头。
可是……
顾亭念指了指母亲的坟墓,又比划着:妈妈为什么没上家谱?
他比划得很拙劣,他的父亲半蒙半猜的看懂了,“你是问你妈为什么没上家谱?”
顾亭念点了点头。
“……她又没为我们家做什么,”那男人瞥了一眼那长满杂草的坟墓,“当然不能把她放上去了。”
什么意思?顾亭念本能的指了指自己,非常愤怒的想——
可是她生了我啊!她照顾了你这么多年!为什么连一个破木本子都上不去?你干什么了你就能上?
他激动的情绪被父亲看了出来,叹了口气,他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对顾亭念说:“谁让你是个哑巴呢?你要是是个健康的男孩……她不就能上了吗?怪她没有那个命……到时候你也不能上的,你是残缺的人,会影响我们家的气运,你叔他们还在城里做生意呢……”
顾亭念那个时候还不懂什么是邪教,但他本能的觉得这玩意儿就是不靠谱,遂愤怒的起身,捡了根烂柴火往他爹身上招呼,打得他跑开了。
后来,他爹喝劣质酒喝醉了,一头栽在了田里。
然后死了。
顾亭念没有把他刻上去,他把那破木本子一把火给烧了,心想,那你也没有这个命!一家子烂人!
……包括他自己也是烂人。
再后来,他成了孤儿,申请补助的时候莫名其妙的漏算了他。
他跑去和那些人理论,可那些人喝得醉醺醺的,根本没人想看他比划。
更有人说:“哎呀,漏了就算了吧,都已经送上去了……懒得搞了,就当你没那个命吧,别闹了。”
于是他只能灰头土脸的回了家。
那一夜乡间的月格外亮,却照不开他心头的迷惘。
恍惚间他走到了田间,也想要一头栽下去了——
可是却忽然有个小东西咬住了他的裤腿。
“汪汪汪!!”
他低头一看,是一条黑色的小狗,小狗大概是两三月大,身上只有细小的绒毛,走路也踉踉跄跄。
但它的眼睛,十分的漂亮。
像是纯稚幼子。
顾亭念看了看那高高的田坎,又看了看小狗。
“……呜……”小狗出可怜的、像是委屈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