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都不去翻舊帳了,來談談你顧慮的顧家的事。」
在幾萬英尺的高空上,兩個人情緒平靜地相對而坐,這種情況特別適合交流溝通,江穆和很想知道池筠會說什麼,問:「顧家?」
「好不好奇我姐為什麼會和我舅鬧翻?」
「這種家族內部的事,我一個外人不太方便……」
「你不是外人。」池筠打斷了江穆和的話,說:「顧家是從時期就存在的家族,思想都很傳統守舊,對婚姻的態度都講究門當戶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把自己禁錮在家族這個方圓之地內,不願沾染銅臭味,導致顧家嚴重與時代脫節,守著自己的那點家業差點被淘汰。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三十年前,我外公為了保住搖搖欲墜的顧家,先是讓我舅娶了他最瞧不起的商人的女兒,後來又把我媽嫁給了當時來求親的池正銘。好在我舅還算有能力,利用聯姻和之前幾十年積累下的一些人脈,在的領域立穩了腳跟。五年前我舅是我最敬佩的人……」
江穆和等了會,沒等到下文,只得問道:「為什麼是五年前,難道現在不是了嗎?」
「利益聯姻夫妻雙方沒有任何感情,我舅和舅媽為了給雙方家族交差,生了我姐。我姐小的時候過得很孤單,一直想要一個弟弟妹妹,在她六歲那年我舅領養了一個比她大半歲的男孩。倆人從小一起長大形影不離,一晃二十年過去了,我姐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她一直以公司事務太忙為由推脫。那時她和我說她在等一個人,等那個人鼓起勇氣願意站在她的身邊。可她等來的卻是那個人要與別人訂婚的消息,她跑去質問對方,才知道那人根本就不是我舅的養子,而是我舅和別的女人生的私生子,心上人突然變成了同父異母的哥哥。」
江穆和沒想到居然是愛情讓原本行事果斷的顧曲,變成了現在那個沉迷於酒色的人,「那個人知道他和你姐的關係嗎?」
「知道,整個顧家就我姐一個人不知道。」再次說起這事,池筠已經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脾氣了,當年要不是看在顧啟南的面子上,加上那對母子走得夠快,他不介意讓那男的去醫院躺上十天半個月。
這種事對於那些家族來說其實很正常,江穆和想起上次在酒吧見到的顧曲,隨心隨意,放縱不羈,父親和心上人的雙重背叛,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
「後來呢?」顧曲給江穆和的感覺不像是一個會忍氣吞聲,善罷甘休的人。
「我姐把那對母子逼出國了,還斷了我舅和他們的聯繫,隨後自己也退出了顧氏。」
「這樣也好,此生不復再見。」
「我姐五年來沒有回過一次顧家,我舅他已經六十多了,對於我姐他很愧疚。所以我舅不會插手我的感情,你也不用有顧慮。」
江穆和抬頭看向池筠,遲疑地問:「你說這些…是為了。。。打消我的顧慮?」
「不然呢?」池筠反問道:「你一直拒絕我不就是擔心這個嗎?」
江穆和沒想到真是這樣,他這些天的糾結與彷徨,原來池筠都知道,「那你。。。那你這些天。。。還。。。」
「若即若離?」池筠知道江穆和臉皮薄說不出口,直接替他說了,「你知道那天你在我柜子里找到的衣服是誰的嗎?」
江穆和沒想到池筠會提起那身讓他介意的衣服,「不知道。」
「你的記性是不是都用在了記仇上面了?」池筠氣急的捏著江穆和的臉,「那是你自己的,你不認識嗎?」
「我自己的?」江穆和沒印象,「當年你回國的時候並沒有帶任何行禮走。」
「你知道?」
「我。。。」都說到這了,這麼好的坦白的機會,江穆和也不想錯過,「我問過你那些朋友,他們說你是被家人強行帶走的。」
「老爺子病重,我爸親自來抓的我。」池筠原本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等到江穆和回來的,可是拗不過池正銘,「我後來又去過一次c國,下飛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到你宿舍的時候,你舍友急著出門,讓我照顧生病的你,你發燒出了一身汗,我給你換了衣服,第二天要趕飛機,我把那套衣服帶走了。」
江穆和和池筠分開後,身體就一直不太好,他記得有一次自己感冒後,迷迷糊糊做夢夢到了對方,第二太天醒來後,室友不在問了才知道對方一直在外面哄女友,可他的衣服卻被換了,「我以為那是我做的夢。」
「嗯,做的夢,一夢就夢了幾年是吧?」
江穆和聽到這怨念深重的話,無措的湊近主動親了池筠的嘴一下,「對不起。」
有這句對不起就夠了,池筠也不想去提那些年的事了,抬手按在江穆和的後腦上,問:「這就夠了?」
「我。。。」江穆和伸手摟住池筠的脖子,六年前做習慣了的動作,此時再做卻讓他的鼻腔泛酸,湊近再次吻上那雙唇時,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
這是分手六年後,江穆和主動的第一個吻,夾雜著淚水的苦澀卻讓池筠嘗出了甜味,他輕輕的回應著,一個不帶著任何欲望的吻衝破了他們之間所有的隔閡。
「別哭了。」池筠鬆開手,吻去江穆和的淚水,「要不要休息會?」
「嗯。」江穆和鬆開手,慢慢躺下,在池筠轉身離開時拉住了對方的手,「哥,謝謝你還願意主動靠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