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筠總是還把江穆和當成六年前的他,「好。」
電話掛斷後,江穆和回到內場大概看了眼,來的都是年輕的小輩,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下,池任驍會向他介紹誰。
正在他要退回陽台時,內場突然傳來了一陣驚呼,內場裡坐著的人全部都站了起來,他現在所處的方向看不到門口,但他心裡有預感,來的人就是池任驍說的那個人。
果然,他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是池任驍打的,「人已經到了,你來大廳的中間。」
一步步的朝中間走去,視野越來越開闊,他抑制不住好奇心,向門口看去。
門口站著的人穿著深色西裝,眉心處有幾道很深的摺痕,眉峰上揚眼型偏長,純黑色的瞳孔給人的壓迫感很強,鬢邊有幾根銀絲,可他的面相看起來並不老。
對方也正看著他,距離太遠,他看不清那人眼底的情緒,只聽到身旁的人說:「池任驍居然把席家老二給叫來了,那人最近不是在針對席家嗎?他這是想嗎?」
席家?重要的人?席越彬?
他愣在原地,那人是他。。。。
他聽說過這個人,席老爺子的二兒子叫席弈東,但性格叛逆不服管教,娶了京城沈家的小女兒放在家裡不聞不問。十五年前更是直接脫離了席家去了晏城獨自創業,十多年來事業發展非常迅,這兩年已經開始反向侵蝕席家的產業了,從席家手裡搶走了很多客戶。
席家如今管事的席弈華是席弈東的親哥哥,曾說如果席弈東願意,席家都是他的,可他不為所動,一家人鬧得跟仇人似的,讓全市的人都跟著看笑話。
他的腳步很慢,再一次抬頭,席弈東還在看他,就這一眼雙方都確認了對方的身份,他第一次感覺到了這種屬於血緣的奇妙感。
只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冷笑了一聲,他的記憶里從來就沒有父親這個角色,唯一記得的是整面貼滿了相片的牆和江樂瑤的低泣。
他不知道那人和江樂瑤之間是怎麼回事,但江樂瑤這二十多年過的什麼日子他比誰都清楚,他從來沒想過要去找對方,在他的心裡那個人已經死了。
「哥,我在這。」站在那人身邊的池任驍向江穆和招手,熟稔地喊道。
這是二十多年來池任驍第一次叫他哥,不說他連周圍的人都被震驚到了。
他捏緊拳頭不讓自己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抗拒,用上了此生最好的演技,慢慢地走到池任驍身邊。
「席董,這位是我的弟弟江穆和,今天您能來參加我的生日宴真的是我的榮幸。」池任驍拉著江穆和的手滿臉高興,「席董,裡面請。」
轉身時,池任驍鬆開了江穆和的手,走在席弈東身邊跟對方說話。
江穆和鬆開握緊的拳頭,落後兩步跟了上去,他不知道池任驍想幹什麼,還不能走。
池任驍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把他叫到席弈東身前,後面那兩人卻全程忽視了他的存在,他捏著手機,此刻的他特別想把心裡的煩悶傾訴出來,可誰適合呢?
他發著呆的時候,身邊掠過一陣風,他側頭看到池任驍,問:「你叫我來到底想幹什麼?」
「你恨他嗎?」
很莫名的一個問題,江穆和卻知道池任驍問的是什麼,「不恨。」
「為什麼要口是心非,剛剛你的身體明明很僵硬,你在抗拒。」池任驍象徵性的說了兩句後,直奔主題:「你覺得你和池筠真的能結婚嗎?」
他收起手機,反問道:「什麼意思?」
「你不笨,肯定想過這個問題,那時候你不知道你的父親是席弈東,所以猜不透老爺子的目的,現在你應該能想明白了吧?」
「我明不明白重要嗎?」
「席弈東雖然很厲害,但他的根基不深,不可能斗得過席家的,但這個時候如果他有了軟肋了呢?」
軟肋是指他和江樂瑤嗎?他低著頭抿著唇沒有回答。
池任驍也不介意,「老爺子想和席家結盟把喬林兩家擠出立嶸,這場結盟的關鍵在你的身上,現在就看你值不值得席弈東放棄自己回歸席家了。」
江穆和突然就明白了,為什麼池家突然莫名其妙的公布了他和池筠的婚事後,卻沒有別的動作,原來是在看席弈東的態度,畢竟在大多數的人眼裡他還是池家的人,如果席弈東回了席家把他認回去,那麼他和池筠之間就不存在身份上的差距了,一切都會成為天作之合。
在外界那些人的眼中,他們這對天作之合都得感謝池家的撮合。
如果席弈東不願意,那他和池筠的婚約就會被直接作廢,到時候圈子裡的人也只會覺得所謂的婚約就是一場鬧劇,是他在自導自演。
「你為的什麼?」
「我啊。。。」池任驍頓了一下,笑著說:「我當然是不想池家和席家結盟,老爺子越老越糊塗了,過了河就想拆橋,天下的便宜怎麼可能都是他一人的。」
「二十多年的不聞不問,你覺得他會為了我改變什麼?」江穆和這二十多年嘗盡了人間冷暖,除了自己和池筠,他不相信任何人。
「會的。」
池任驍的語氣太過篤定,他也懶得和對方爭辯,站起來說:「人我也見了,我要回去了。」
「你如果真的想和池筠在一起,就幫他一把,讓席弈東幫他把顧家拿下,那樣你們才能徹底擺脫池家的控制。」池任驍胸有成竹的說:「我和池筠從來就不是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