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瑜倒抽一口涼氣,原來這個姓殷的真是神仙啊!
沒等驚嘆完,見殷鱗要從大門進去,陳瑜連忙將他攔住,說道:「我是逃學出來的!還有還有,我家現在除了我們兩兄弟,沒有人歡迎你見我小哥!你別被發現了!」
殷鱗聞言,繞到陳家的牆外,輕輕一躍就進了院子,又把陳瑜放了下來,說道:「帶路。」
陳瑜理了理自己被揪亂的衣服,朝著殷鱗從鼻子裡噴出一口氣。
他其實一點兒也不想理會這個傢伙,但無奈小哥還因為見不到對方而難過著呢。陳瑜心裡再不高興,還是一溜小跑地朝陳小寶房間去了:「跟我來!」
陳小寶的房門緊閉著,裡面一點聲音都沒有。陳瑜攔下了要闖進去的殷鱗,敲敲門,叫道:「小哥,我回來啦!」
過了好一會兒,門內傳出一些響動,有人趿著鞋慢吞吞地到了門口:「小瑜?」
陳小寶的嗓子啞了,仿佛曾吞下過苦澀又冷硬的沙礫,聲音微小又刺耳。
這聲音仿佛一把刀,剖開殷鱗的自以為是,叫他知道自己辜負了什麼,又傷害了什麼。
「是我。」殷鱗低低地說。
眼前的門被猛地一下拉開了,一個瘦小的身影乳燕投林般砸進了他的懷裡,死死地箍住了他的後背。
殷鱗也緊緊地抱著陳小寶,再也不願意鬆開哪怕一絲一毫。
「對不起,」殷鱗哽咽著親吻陳小寶的發頂:「對不起……」
陳小寶把臉埋在他懷裡,先是抽泣,之後變成嗚咽,最終放聲大哭起來。
「別哭了小寶,是我的錯,別哭了……」殷鱗低下頭去親他的臉,一點點將苦澀的眼淚品嘗,終於吻上他的嘴唇,叫陳小寶漸漸地平復了下來。
拉開一看,兩個大眼睛果然腫得核桃一般了,臉上的眼淚風乾,紅皴皴的,好不可憐。
殷鱗看得心都要碎了,簡直想抽自己幾個大嘴巴,又怕嚇到陳小寶,好半天才道:「你弟弟說得對,我是負心漢膽小鬼。」
陳小寶趴在他懷裡,用拳頭砸了他幾下,又把他的手揪起來咬,但這龍皮厚,咬了好多下,口水倒比牙印多。
他只能啞著聲音詰問:「你為什麼不要我了?」
「我怎麼敢不要你,」殷鱗急忙道,「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麼?」陳小寶又問。
殷鱗抿著嘴,好半天,眉眼耷拉下來:「是我錯了。」
陳小寶扎進他懷裡,又一次抽泣起來:「我什麼都知道了,但我還是想當你媳婦兒,殷鱗……相公。」
即便是在殷鱗對未來最好的想像里,也從來沒有設想過自己能聽到這句話。
但現在的確這樣發生了,他的小傻子不僅喜歡他,還愛著他。殷鱗的心又酸又脹,臉上又哭又笑:「我何其有幸……」
前世今生,每一次都遇到你,而現下,他終究沒有再錯過。
殷鱗擔心了那麼久的事終於落定,最後的顧慮也全部消失,只能緊緊地抱著懷裡的人,小聲叫道:「小寶……」
陳小寶抽噎道:「不要再扔下我離開了。」
「再不會了。」殷鱗果決地承諾。
既然他的小傻子選擇了他,那麼他就算什麼都不要,也再不會離開陳小寶了。
陳小寶的父母暫時不同意也沒有關係,他要賴在這裡,就算刀砍斧劈,又拿他有什麼辦法?
他再努努力,爭取一下兩位長輩的喜愛,總有機會叫他們二位承認的!
兩個人抱在一起喁喁私語,完全遺忘了旁邊還站著一個陳瑜。
陳瑜:「……」
不說他是功臣吧,好歹分點注意力給他呀!不過雖然早就知道他小哥和這個殷鱗是一對,但果然看見兩個男人抱在一起你儂我儂還是怪怪的。
陳瑜抱著肩膀打了個哆嗦,說道:「那你們先聊?我回去歇著了?」
殷鱗聞言,說道:「已是晌午了,還未用過飯吧?我帶你們出去吃?」
陳小寶現下其實還沒什麼胃口,陳瑜卻是眼睛一亮,家裡的飯食太清淡了,要是能去酒樓搓一頓當然好啦!
殷鱗原意就是感謝一下陳小寶這個弟弟……或者現在應該說是他弟弟了。見對方感興,自然也就帶著他倆悄無聲息地出了門,去荊州最大的酒樓吃了一頓。
陳瑜吃得開心壞了,席間還不聽問一些有關仙界的傳聞。殷鱗對著這個弟弟,也難得好脾氣地一一解答,手上還不停地給陳小寶夾一些清淡的菜品。
三個人吃過飯又去逛了街,殷鱗作為姐夫?嫂嫂?總之十分大方地給陳瑜買了許多吃的玩兒的,每樣都是兩份,絲毫沒有忘記還有一個在書院幫忙打掩護的陳瑾。
等到陳瑜想起來的時候,已是傍晚了,一拍額頭道:「糟糕!是下學的時間了!」
好在他們家的人雖然早上出門是一起,晚上回家卻是各自不同的時間,只要趕上吃飯就不會挨罵,至於陳瑾早到家嘛……他和陳瑾也不是幹什麼都總在一起的。
殷鱗於是又帶他們回了陳家,還幫陳瑜把買回來的東西先藏在陳小寶房間裡,才目送兩人去前堂等待開飯。
去前堂的路上陳瑜還高興著呢,碎碎叨叨地和陳小寶說話。而陳小寶因為中午又哭了一場,嗓子已經發不出來聲音了,只能笑著看著對方,時不時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