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曉得是胡說八道!」陳劉氏笑罵道:「要閉眼你自個兒閉去吧,我還要看我的孩兒們成家立業呢!」
「成家」兩個字一出,陳小寶便開始蠢蠢欲動,要彰顯自己與幾個兄弟與眾不同的地方了。
陳劉氏見狀連忙把他摁住,又特意對陳珩道:「珩兒你是大哥,要做出表率,什麼時候找個媳婦兒,讓你娘也抱抱孫子!」
說完去看懷裡的陳小寶,後者果然一愣,坐在凳子上不動了。
陳劉氏心想,這便是了,小寶還是聽得進去的,待他明白事理,知道娶妻生子的好了,自然便把那殷鱗丟開了。咱們幹什麼,也不能幹那當兔爺的事兒!
陳珩聽到他娘的話,卻是笑了笑,說道:「再容孩兒多瀟灑兩年吧!」
陳劉氏不滿道:「你都二十二了!你三弟四弟的年紀外頭都有人議親了!」
陳珩滿不在乎道:「都二十二了,也不差那兩年了。」
陳劉氏還要再說他,陳老爺已經開始打圓場,陳小寶又在她懷裡搖晃著求她別生氣,叫她心軟成一灘水,最終也只得又罵了陳老爺兩句不負責任的爹,才叫大家開始用飯。
陳老爺被她罵習慣了,不痛不癢的。
不過相比其他人家的爹,陳老爺這個爹當得確實很沒有威嚴,上怕老婆,下又縱容自己的孩子。這也是因為當年痛失愛子,觀念上發生了變化。
能有當上宰相後辭官歸隱的魄力,在陳老爺看來,什麼名利,什麼世俗,也不如家人更重要。陳珩暫時不願娶親,便隨他去吧,總有一天要娶的,男人不那麼看年紀,他們這個家世,再過兩年也不怕娶不到好女子。
眾人吃完了飯,陳劉氏還拽著陳小寶問他飯菜合不合口味。
陳家的飲食十分清淡,但對於陳小寶來說,卻有一種奇異的熟悉感覺,想來也是幼時的記憶,他如實對陳劉氏說了,又激出對方好些眼淚。
天色不早了,眾人便也各自回房休息了,陳劉氏送走了陳小寶,又想起殷鱗的事來,愁得眉頭緊蹙。
陳老爺安慰了她一番,夫妻兩個正要回屋,卻被陳珩給攔下了。
畢竟是親生爹娘,陳珩也不是不經事的少年了,自然一眼就看出了兩人在飯桌上的強顏歡笑,只是當著弟弟們的面不提罷了,這下便是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的。
但這種事畢竟是越少知道的人越好,陳老爺和陳劉氏還想瞞一瞞,卻聽陳珩道:「是和小弟有關嗎?」
陳劉氏臉色一變,陳珩便知道自己猜中了,開玩笑一般道:「不會還和那送小弟回來的恩公有關吧?」
陳劉氏聞言,知道是瞞不住了,鼻子一酸,陳老爺卻是嘆了口氣。
陳珩喃喃道:「不是吧,還真是這樣……」
陳劉氏幽怨道:「還能是哪樣?你又是怎麼猜到的?」
陳珩道:「這有什麼猜不到,白日裡我去牽小弟的手,那人盯著我的眼神只差能隔空殺人了,只是不知兩人的關係如何?」
陳劉氏見狀,也只得一邊抽泣著一邊將那些荒唐事說了,道:「你小弟好不容易回家,卻又遇上這種事,可怎麼是好啊?」
陳珩想了想,卻道:「確實難辦。」
「可不是難辦?那姓殷的對你小弟有恩,若是討上門來,我們連理都不占!」
陳珩聽了,道:「不不不,卻不是這個難辦。」
「那殷鱗若是想帶走小弟,何苦不聲不響地離開?他於我們家有恩是人盡皆知的,當時要是趁咱們團聚時鬧將起來,別說帶走小弟,就算是要在咱們家當個倒插門兒婿,你倆推得出去嗎?」
陳劉氏一聽兒婿兩個字,抽泣得更大聲了,陳老爺無奈道:「你說便說,別生造這些詞惹你娘傷心。」
陳珩笑著拱手道歉,說道:「娘啊,別哭了。我是想說,那殷公子怕也是知道此事為世人所不容。他心中疼惜小弟,這才將他送回來,又一聲不響地離開的。」
陳劉氏聞言,果然止住了哭,說道:「果真如此?」
陳珩點了點頭。
聽到殷鱗不會再來糾纏,陳劉氏鬆了口氣,拭著眼角,說道:「那……是我們錯怪了他,不論如何,他心裡向著小寶,也算是個好人……」
陳老爺卻還算冷靜,問道:「既然如此,難在何處?」
陳珩道:「自然是難在小弟身上。」
拋開別的不談,陳小寶被殷鱗救了兩次,又把自己當他媳婦兒相處了一年,感情怕是比他們這些親生家人還要深,一顆心記掛著,哪是說丟就能丟得開的。
「他若是和家裡人鬧將起來,尋死覓活都算好的了,」陳珩嘆氣道:「小弟心性單純,若是因著那殷鱗拋棄了他,終日鬱郁,才是難辦!」
陳劉氏果然聽得害怕:「怎會如此?這可如何是好?」
陳珩道:「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只能按爹說的,慢慢教導吧。我先去與小弟談談心,搞清楚他們倆關係到了那一步了,才好慢慢開解。」
夫妻兩個連聲應了,陳珩便去到陳小寶房裡。
雙胞胎正在這裡煩人,陳珩看也不看,將兩個小東西拎起來扔出門外,沖鬆了口氣的陳小寶道:「小弟,你和那個殷公子的事我都聽爹娘說了。」
陳小寶一愣,隨後立刻紅了臉,看得陳珩直在心中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