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想去的事,恭王却主动揽下来了,宣和帝听了十分欣慰,大手一挥,准了。
恭王立即收拾行装,前往边关,他这一走,京中的事情总要交给人去做,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让谢翎和窦明轩两人商量着来,若是重要的事情,就以信件通知他。
恭王前脚一走,后脚太子就被人参了一本,参他的人是都察院右签都御史晏隋荣,说太子收受贿赂,私下授官,无视国家法度。
宣和帝闻之大怒,立即让都察院彻查此事,很快事情就查出来了,证据确凿,牵连官员之广,足有近一百人之多,令人瞠目。
这事情又在朝廷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宣和帝直接被气得病倒了,又把太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时罢了他在吏部的差事,让他滚回去闭门思过。
而太子想破了头也想不到,都察院是怎么查到的,他心里简直要呕出血来,这些都是从前做下的事情,前不久他才想起了上辈子的记忆,决定行事低调些,韬光养晦,熬死了宣和帝,皇位自然而然就是他的了。
但是他上辈子的记忆来得太晚了,从前许多事情都已经做下了,太子行事向来无忌,那些桩桩件件,每一样拿出来都像是在自己通往皇位的路上挖坑,一不小心就会跌进去,死无葬身之地。
太子这边懊悔之余,派人去查那个参他的御史,都察院右签都御史晏隋荣,到底是谁指使他这么做的。
然而查来查去,什么消息都没有,就像是晏隋荣一拍脑门就上奏了一样,前前后后,他根本没有怎么接触别的朝臣,晏隋荣是有名的老实人,向来按点上朝,按点下朝,能早点回府,绝不在外面多逗留片刻,所以做官也是规规矩矩,跟谁都是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他在右签都御史这一职上已经待了三年了,很是不思进取。
太子打死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这么个人给阴了一把,一时间气不顺,目光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恭王妃。
恭王妃是陈国公的女儿,陈国公的夫人与晏隋荣的正妻是亲姐妹,这么说来,这晏隋荣和陈国公都是恭王一派的,太子一下子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来恭王本人是离开京师了,但是恭王党却还没有消停。
于是从那时起,太子开始瞄准了陈国公,拼命给他下绊子,陈国公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整治得苦不堪言,这是别话。
谢宅。
“慎之,你上回让我交给我爹的信……”
晏商枝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犹疑,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却还不敢肯定,只是望着对面的谢翎。
谢翎顿了一下,才回视他的目光,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晏商枝深吸了一口气,他皱着眉,开口道:“为什么?”
谢翎放下手中的茶盏,道:“你我同出师门,往日情分非同寻常,我就不瞒你了,这次参太子的事情,确实是我提议的,你爹是都察院右签都御史,由他来做,是最合适不过了。”
晏商枝声音有些冷:“这种事情你何必将我爹牵扯进来?趟这浑水?”
他的态度可以说是责难了,谢翎却并不回避,反而站起身道:“事情的利害我一开始便在信中写得十分清楚,若是伯父不愿意,他大可以把信件烧了,我绝不会因此而怪责他。”
他说到这里,语气放缓了,道:“再说,这次的事情万无一失,伯父若是做好了,官升一级不是难事。”
晏商枝也跟着起身,盯着他,道:“你又知道这事万无一失?你哪里来的把握?”
谢翎抿了一下唇,避开他的目光,道:“事情已成定局,伯父也并未被牵累,政绩上反而添了一笔,若是不出意外,年底便会升迁有望,你何必再执着计较此事?”
晏商枝摇了摇头,皱着眉道:“你……”
他说着,却又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才道:“慎之,须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道理,你……你好自为之吧。”
晏商枝说完,便告辞离开了,他深蓝色的衣袍很快便消失在门口,再也看不见了,谢翎的神色闪过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夫君?”
施婳的声音传来,谢翎立即回过神来,他望着女子柔美的面庞,原本松动的表情很快便又再次坚定起来,他低声喃喃道:“不,我绝不会输的。”
他的背后是阿九,他不能退,也不能输,唯有举剑应敌。
“怎么了?”
施婳没听清楚他的话,走了几步,便被谢翎伸手抱住了,她听见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道:“阿九,你再等等我。”
施婳伸手环住他的腰身,缓慢地点点头,声音坚定:“没事的。”
她听见了谢翎的声音,把近日朝廷的局势都一一分析说给她听,然后冷静地道:“就算太子现在想起了什么,也已经晚了,他做过的那些事,把柄太多了,只需要慢慢挖掘,一样一样拿出来摊开,摆在明面上,他一定会狗急跳墙的,阿九,你等着看他的下场。”
谢翎的语气冰冷而无情:“我会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穷途末路,求生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