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书应攸海与礼部尚书窦明轩也紧跟着先后上书,说绝无此事,岑州一案也与恭王殿下毫无关系,刑部查案向来是有理有据,绝不会凭空制造冤假错案来混淆圣上视听,请宣和帝明察。
朝局气氛顿时又紧绷起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几日所有官员都谨慎仔细,小心翼翼,生怕被殃及池鱼,但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宣和帝最后把所有的奏本都压了下来,竟然什么反应也没有,既没有让恭王归藩,也没有查办刑部尚书和礼部尚书,一切都风平浪静,下面的官员们提心吊胆,等了好几日,那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竟然就此消弭于无形了。
与此同时,三司会审的结果出来了,山阳省官员贪墨确有其事,但是也并不像刑部审出来的那样骇人听闻,只查办了巡抚并几个高级官员,案子就这么结了,该如何还是如何。
一时间,多方算盘都落了个空,被参的恭王无事,太子也无事,一切照旧,然而此时却无人敢说什么,看似一如既往,但是宣和帝对待此事的态度,简直像是在双方脸上各掴了一巴掌。
这是在告诉他们,别闹,你们的事情,朕都知道。
太子府。
桌上的那些珍贵的瓷器和琉璃摆件都被一只大手扫落在地,发出叮里哐当一阵乱响,砸了个粉碎,满地都是残渣。
宫人们战战兢兢地跪了一地,太子一双眼睛泛起红色,表情颇有些狰狞,怒吼道:“都给孤滚出去!滚!”
于是所有的宫人们连忙作鸟兽散了,过了许久,大堂中一片寂静,一个声音才徐徐响起:“殿下息怒。”
太子愤愤道:“孤息不了怒!父皇这是何意?!寻常藩王在及冠之后就要归藩了,为何李靖贞如今还留在京中,迟迟不去?”
“留在京中也就算了,还要跟孤对着干,他想做什么?是不是这个太子之位让他来做更好?!”
太子太傅立即正色道:“殿下慎言,此话若落入有心人耳中,恐怕不妥。”
太子发了一通脾气,好歹恢复了些许理智,他转向太子太傅,忿然道:“当初你告诉孤,弄不掉恭王,好歹能除去他的臂膀,可如今是怎么回事?”
太子太傅表情不变,只是道:“殿下,天心难测,皇上毕竟是皇上。”
他慢慢地道:“再说,岑州的事情,不是也彻底了结了么?”
听了这话,太子立刻冷静下来,迟疑道:“你的意思是……父皇他……”
他话未说完,眼中惊疑不定,太子太傅微微阖了一下眼,摇摇头,道:“皇上自有他的道理,岂是臣等能够妄自揣测的?”
太子咬了咬牙,道:“可是孤咽不下这口气,孤是太子,是大乾的储君。”
他说着,眸色转为阴鸷,语气沉沉:“恭王,他如何敢与孤争?”
……
谢宅。
这一日清早,杜如兰便来拜访了,她背上背着包袱,施婳见了,了然道:“是要离开京师了么?”
杜如兰点点头,道:“是,这些日子承蒙施大夫照顾,特来登门拜谢。”
施婳摇了摇头,又问道:“你一个人回去?”
杜如兰顿了顿,道:“还有邵公子。”
施婳恍然大悟,邵清荣前几日便已经来过了,如今看来,想必是两人约着一道同行了。
她道:“那你们路上多加小心,日后若是有事,可以书信往来。”
杜如兰笑了笑,点头应下,这才离去,很快,她纤弱的身影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杜如兰当初为父伸冤,不远千里赶来京师敲登闻鼓,将朝局掀起了一阵风波,如今总算是得偿所愿了。
虽然没有动摇到太子,但是施婳敢肯定,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了一根刺,扎入了那高高在上的天子眼中,只等着来日有机会,一并爆发出来。
时间倏然滑过,转眼便到了年底,施婳已来到京师足足半年了,入了十一月之后,京师便开始下起了小雪,这里比苏阳城要冷得多了。
十二月,隆冬之际,此时虽然是下午,但是因为下着小雪的缘故,天气阴沉,纷纷扬扬的雪将远处的景色都遮住了,好似蒙上了一层雾气一般。
街上都见不到几个行人,这时候,两辆马车从远处驶过来,马车装饰贵气,显然是哪位达官贵人家里所有的。
马车在玉宇楼前停了下来,绿姝道:“王妃,施姑娘,咱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