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得不太远,她清晰地看见了少年蹙起的眉头,谢翎回转身去,不多时便有门打开的动静,他手里端着一盏昏黄的油灯,走到了施婳的窗前,伸手握住她捏紧了窗棂的手指,入手冰凉,他皱起眉头道“怎么不睡”
施婳不答,谢翎顿了顿,低声道“又做噩梦了”
这些年来,施婳频频做噩梦,他是知道的,想了许多法子也不见效,甚至私下去请教了林老先生和林不泊,有没有什么药方可以治一治,林老先生却道,是心病,汤药治不了的。
是什么心病
谢翎不知道,施婳也从不与他说,只是每回噩梦醒后,她便独自站在窗前,清清醒醒地站上一宿,那噩梦像是挥之不去的鬼魅,无时无刻不缠着施婳,令她不得安眠。
谢翎心中难过,却什么也做不了,他厌恶这样的自己,甚至是痛恨。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施婳揉了揉眉心,扫去纷乱的思绪,谢翎陪她站了小半个时辰,两人都被风吹得手足僵冷,隔壁传来鸡鸣之声,紧接着有人声响起,惊醒了沉睡中的苏阳城。
施婳忽然觉得他们在窗前站了这么久,似乎有些傻,只是一个噩梦而已,竟然被吓成这样,实在是好笑。
这么一想,她倒是真的笑出声来,谢翎见了,面上的神色略缓,上前一步,握了握施婳僵冷的手指,垂着眼柔声道“先去暖暖身子,别染了风寒。”
少年的手不甚温暖,但是却让施婳升起一种踏实安全的感觉,她笑了笑,应道“好。”
过了年,两人又长了一岁,如今施婳已有十三岁,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眉目清丽漂亮,已能窥见其日后的美貌了。
年后又是上元节,谢翎要准备入春学了,这日夜里,施婳在灯下仔细筹算着,他们按照之前那位夫子的意思,带着荐信去拜访了城南的学塾,因着那一封信的缘故,他们愿意收下谢翎,并减免掉一半的束脩,对于施婳两人来说,这已经是极好的了。
施婳正沉思间,忽然旁边伸出一只手来,将一些银钱放在桌上,她顿时愣住了,看向谢翎道“哪里来的”
谢翎伸手拨了拨灯芯,好让它燃得更亮一些,嘴里随意地答道“是我替书斋抄书得来的。”
施婳粗粗一看,约有四五两之多,她纳罕问道“你抄了多久”
闻言,谢翎便含糊道“一年多大概。”
他说着顿了顿,又看着施婳道“或许少了些,不过,日后我会赚得更多的。”
施婳盯着那银钱看了半晌,突然笑了,她伸手将那些碎银子和铜板都收起来,对谢翎道“晚上我们出去。”
谢翎眉头一动“去哪”
施婳眨眨眼,笑了起来,模样颇有几分小女儿状的娇俏,她道“去了你便知道了。”
说罢,便起身去了外间,没有注意到少年悄悄红了的耳根,谢翎定了定神,心道,阿九真是好看。
到了晚间,施婳带着谢翎出了门,外头有些冷,地上还有些许残雪和着冰渣未化去,被银色的月光映照得亮,他们就踩着这月光,往城外走去。
路上谢翎注意到除了他们以外,还有不少人,携家带口的,小娃儿骑在大人脖子上,嘻嘻哈哈地笑闹着,颇为热闹。
三三两两的孩童追追打打,在路上疯跑着,笑声远远传开,让夜色都显得不那么孤寂了。
施婳带着谢翎,两人顺着人流一直往前走,没多久,便看见了对面山上的灯光,明亮暖黄,看上去热闹繁华。
谢翎突然想起来了,今日是上元节,按理说来,是有庙会的,只是他们从前没有去过罢了。
灯树千光照,花焰七枝开,庙会就如书中所写的那般,热闹非凡,施婳已有许久没见过这般场景了,当初在京师时,那些繁华热闹,如今想来,竟已是隔世。
庙会的人很多,大都是从各处赶过来的,因是过节的缘故,所有人面上都洋溢着喜气,到处都悬挂着彩色灯笼,灯火如昼,映亮了每一个人的面孔。
道路两旁都是卖杂货的小贩,拖着长长的调子,吆喝声此起彼伏,人声沸腾,摩肩接踵,前面骤然响起了急促的锣鼓声音,引得众人都纷纷朝那边挤过去,施婳和谢翎两人差点被冲散了。
谢翎连忙一把抓住施婳的手,叫道“阿九你没事”
施婳被人群冲撞得不由自主往前,她挣扎了一下,却无法与那股庞大的人潮力量抗衡,谢翎见状,紧走几步,用力分开人群,挤到她身边,一手环绕住她细瘦的腰,低声在施婳耳边道“人太多了,我们先出去。”新新电脑版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网,,,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