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滿忍不住追問:「希望什麼?」
裴知焰頓了會兒才說:「希望,我是最有義務照料你的那位。」
沈小滿牙根驀然酸了。
他咬緊牙根,一字一頓道:「以前或許吧。反正,現在不可能。」
裴知焰望著他,漆黑眼眸里所有尖銳都被融化,像灘平靜的死水,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他喃喃問:「在你熟悉的故事裡,我跟你是不是完全沒有交集,按照正常發展,連坐在一起聊天的交情都沒有?」
沈小滿心頭陡然一慌。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熟悉的故事裡……
是指原著嗎?有人告訴了裴知焰什麼嗎,還是他自己猜的?
驚慌湧上心頭,與方才的憤怒交雜,沈小滿腦子一熱,不管不顧道:「對。我們兩個本來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但我早早知道你的價值,所以我才接近你,狠狠利用你,你現在明白了嗎?生氣了嗎?現在可以滾蛋了嗎?」
裴知焰默默聽著,發現自己的心好平靜。
他應該憤怒,應該失望,可他心頭冒出的居然是一絲由衷的慶幸——
『幸好我有這個價值。』
這個悲哀的念頭一出,裴知焰不得不直面自我了。
其實他根本就不在乎沈小滿會不會利用他。
反覆跟自己強調「沈小滿是因為想要回報才主動接觸他」,只是選擇離開沈小滿之後找的蹩腳藉口,努力醜化沈小滿在他心裡的形象,名正言順地把沈小滿從他的心尖尖上挖下來。
奈何現在看來,並沒有什麼用。
記憶里褪色的人因為相遇而重鮮活,他的所有自我蒙蔽全都土崩瓦解。
裴知焰在酒桌見到沈小滿的第一眼,腦子裡想起的全是從前,他拉著沈小滿的手,聽崽崽大聲喊小裴哥哥,拉著手回家吃好吃的,小蘿蔔頭坐在他旁邊求他幫忙寫作業……
想要重返過去的衝動,無可抑制地膨脹。
現在心口也湧出了同樣的感覺,酸澀難忍。
裴知焰說不出來有沒有後悔,只是覺得遺憾,難過,等再回過神來,沈小滿已經起身匆匆離開,他只來得及看到咖啡店口少年略顯慌張的背影。
裴知焰並沒有追,緩慢頹廢地垂下眼
好像落了一身寂寞雪的雕塑。
沈小滿剛跑出門就迎面撞上了許久未見的姜敏悅。
是戴著墨鏡的姜敏悅先認出沈小滿的,她一臉驚訝拉住沈小滿,還沒來得及問咋回事,被沈小滿拉著跑了。
姜敏悅稀里糊塗被拉去了學校一處僻靜的小花園,空無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