彎腰撿起沈小滿抓的下午茶，丟到火邊。
謹防離水太近，小魚逃跑。
不經意地，他抬眼看沈小滿。崽崽濕漉漉的頭髮撩起，光潔白皙的臉頰上布滿水珠，襯得水潤眼眸更亮，裴知焰的眼神呆滯了幾秒——好好看的崽。
裴知焰穿的是沈小滿買的嶄運動鞋，猶豫了下，還是踩進淺窪，清水漫過半截雪白鞋底。
「我拉你出來。」他握住沈小滿手腕。
「謝謝哥——」沈小滿還處於興奮中，沒多防備，小腳丫在滑溜的鵝卵石猝然一滑，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連帶著打石膏的裴知焰也朝他倒下。
「！！」崽崽瞳孔地震，緊緊盯著裴知焰打了石膏的左臂，來不及過腦子，本能地極限更換摔倒姿勢——
水花頓時飛濺，良久平復。
兩隻崽崽反應過來，已經雙雙倒在小溪里了。
而且是沈小滿被壓在下面，後腦勺浸在淺淺溪水中，像張小薄餅攤在溪里，懵懵地還沒反應過來呢。
「小滿抱歉。」裴知焰難得慌張，單手撐起身。
「哎等下！哥哥先別走，你來看這裡呀。」沈小滿連忙抓住裴知焰濕掉的衣擺，指示他看半米外平平無奇的岸邊水窪。
攝影師好奇地把鏡頭對過去。
「……」
觀眾里的密集恐懼症患者，秒卒。
小水窪里竟有無數受驚後慌亂遊動的蝌蚪，找不到逃跑的方向，群魔亂舞波動水紋。
裴知焰：「挺可愛。」一群笨笨呆呆的低級生物。
「哥哥。」沈小滿水淋淋從水裡爬起來，啪嘰抱住他，小聲悶悶地說：「我覺得，你也是一隻可愛的小蝌蚪。」
裴知焰：「……」收回剛剛的評價。
不過他頓了下，很快明白沈小滿的意思。或許是跟思維跳躍的崽崽待久了，他的腦袋發生質變，能跟上崽崽的對話節奏。
「嗯。」裴知焰的胸腔震動。
他的確是只蝌蚪，自打記事就沒見過父母，被丟在陌生河塘，茫然渾噩地獨自游曳，不知從何處來也不知該去哪裡。
可他不想當找書里媽媽的小蝌蚪。
以前裴知焰曾幻想過，與父母團聚的生活。
不過越長大，越覺得沒意義，虛幻如泡沫。
他很久就不再期待了。大姨絕口不提，想必父母出了什麼意外？無所謂，裴知焰並不好奇。
還不如多想想眼前人。
想想怎樣才能回應崽崽對他天真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