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知焰:……?
沒受傷的那隻胳膊撐起身子,裴知焰覺得有點頭暈,脖頸濕潤毛巾失去支撐點,啪嗒落在床上。
「等於二。我怎麼了?」嗓音燒啞,裴知焰覺得口渴,不舒服地用力咽唾沫。
「哥哥你發燒了。」沈小滿探手摸他腦門,不燙手了,連忙下床給裴知焰倒水喝。
「謝謝。」
「……」沈小滿好奇打量,男主崽崽說話還挺正常,剛剛是說夢話?夢到媽媽了嗎。
哎,他懂。上輩子孑然一人,生病的時候他也在想媽媽,這可能是人在最脆弱時候的本能。
沈小滿望著他,在心裡偷偷打氣——不要傷感了男主崽崽,再過倆星期,你就能見到溫柔的媽媽啦!
裴知焰灌了整整三大杯水,可是嗓子更渴,他掀開被子,用右臂撐著床向下挪腿,沈小滿瞧見趕緊按住了他。
「哥哥你想要什麼?我幫你拿。」沈小滿獻殷勤。
裴知焰抿唇。
剛剛倒水時,沈小滿開了燈。
他才看到,床頭地上沾滿泥巴的塑膠袋裡,裝著拆了封亂七八糟塞著的藥,睡前還沒見。
而且崽崽換的白淨睡衣,也布滿擦不掉的泥印,頭髮亂糟糟的,仔細看還有乾涸的泥,胖乎乎手臂有剮蹭紅印,不知道在哪裡摔倒跌的。
是跑出去拿藥摔的吧。
那在夢裡溫軟的觸覺,也是崽崽給的嗎。裴知焰心頭泛起細密酸軟,很想用力抱抱沈小滿,不做什麼,就是安靜地抱著他,閉上眼安心地睡覺。
他每年都會發一兩次燒,但都被丟在角落自愈,習慣了獨自舔舐傷口,生死交給天定,從來沒想過,有天會被捧在手心呵護照料,對方滿心滿眼都是對他的關心。
裴知焰呼吸不太順暢,用力深呼吸,盯著沈小滿純粹清澈的眼,重複道:「小滿,謝謝你。」
「謝什麼啊,哥哥不要謝我。」沈小滿很尷尬,他又給裴知焰捧了杯水,結結巴巴道:「要、要不是我,你怎麼會發燒,反正這是我應該做的,我才該說對不起。」
裴知焰搖搖頭:「應該這兩個字是悖論,誰天生都不欠誰的。」
這話一說,沈小滿更心虛了。
上輩子欠著算嗎?
「不管不管,我好睏。」沈小滿強行中斷話題,拍滅了燈,手腳並用爬上床,鑽進髒兮兮小被窩,小狗眼睛在昏暗夜色中浮動微光。
「嗯,那睡覺。」裴知焰心裡軟軟,緩了會兒說:「小滿,你能睡到我右邊嗎?」
「為什麼啊?」
「側躺睡覺,可以看見你。」
「……」
沈小滿耳根很快通紅。
他摸著黑跟裴知焰換了位置,裴知焰安靜望著他,沈小滿別彆扭扭,覺得不太自在,閉眼裝睡。
裴知焰生病易乏,睡得很快。
聽到均勻呼吸,沈小滿偷偷睜眼,托著腮,趴在枕頭上歪頭瞅男主崽崽,腦子裡亂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