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晚双目空洞,抱得自己更紧:“可能吧。”
纪敛:“有什么东西困着你?”
纪晚没有说话,只睁着眼睛,跟他现在蜷缩的姿势一样,仿佛将自己困在了一个密封的壳子里。
纪敛:“你对我的父母,对纪海怎么样,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纪敛说前半句的时候,纪晚还是无动于衷,说到后半句,纪晚转了下头,目光里终于有了点惊讶的情绪。
纪敛说了个小谎:“抱歉,没经过你同意,我就调查你了,我总要知道,对我来说很陌生的家庭里生了些什么吧。”
纪晚眨了眨眼:“嗯,我能理解。”
纪敛:“我知道你对他们很好,事实根本不像纪海说的那样,你可以解释清楚的,纪晚,为什么不解释呢?”
纪晚茫然盯着纪敛,纪敛忽然有些无力,一瞬间觉得,好像说什么,都不能撬开纪晚的内心。
如果纪晚是祁星寒,如果坐在他面前的是祁星寒就好了,只要一个拳头,祁星寒就能被他打醒。
可纪晚不是皮糙肉厚的祁星寒,纪晚的心思也比祁星寒细腻,一个不小心触碰都能让他崩裂。
纪敛深吸口气,压下堆积起来即将翻涌的暴戾情绪,嗓音温柔到连他都自己产生了怀疑。
这是他可以出来的声音吗?
“抱错孩子这件事不是做错了一个题目,可以得到正确答案及时更正,这已经成了定局,我们都没有做错,血缘关系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我知道那是跟我有血缘牵扯的家,可我一点都没有要回去的心思,你们可以说我冷血无情,但我还是会那么做,分开了二十几年,难道因为血缘就能变得亲密无间了吗?在我看来,他们都是陌生人,在父亲死去后,在知道纪海是什么样的人后,更没有要联系和深入了解的必要。”
“你问我你的父母,你的哥哥对我怎么样,我也实话告诉你了,你也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那个亲生家庭真的是你的归属吗?你跟他们有多少感情,值得你用自己来交换吗?”
纪敛抓起纪晚的手,将遮挡着纪晚手腕的袖子掀开。
纪晚有短暂的挣扎,纪敛抓得很紧,用了十足的力道,掀开之后,纪晚就放弃了挣扎,任由纪敛将他极力隐藏的秘密摊开在两人面前。
即使清楚那下面藏的是什么,亲眼看到,纪敛还是被那一道道划痕给刺得心脏揪紧。
纪敛不是没见过血肉横飞的场景,他在战场上见过太多触目惊心的画面了。
但他从没见过认识的人选择放弃生命的过程。
他不知道纪晚下手的时候,是拿出了多少的勇气。
至少对于他来说,死亡只需要一个决心,是他的话,会选择干脆果断的一刀结束,而不是这种反复折磨。
折磨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身体,还有自己的心。
“那些人值得你这样做吗?”
纪晚摇了下头。
纪敛:“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纪晚抿紧嘴唇,像是把难以启齿的秘密封闭在了自己的嘴里,不让它们吐出来。
纪敛伸手,强硬地将纪晚的脑袋抬了起来,双手捧住纪晚的脸颊。
这是他跟贺铭沉,跟贺笙认真谈话时经常做的动作,已经刻在了他的身体与记忆里。
只有这样做,才能让对方正视自己。
“这些事情不足以让你这样,这么多年你都一个人熬过来了,你遭受了那么多白眼和冷待,被那么多人针对都挺过来了,不过是区区一个纪远和纪海,你不是会被这些东西束缚住的人……”
是的,纪晚不是那么脆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