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磊还是从听别人嘴里听说自家院长在市救人的事儿,他知道的时候,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天了。
这种事对医护人员来说是非常正常的现象,意外情况突的患者,而且是在没有专业医疗设备的情况下,能否救治成功,涉及到很多因素。患者本身,医生本人,时间、地点以及病症状,甚至包括环境和天气都会影响救治的效果,谁也不能保证最终结果是否能如人意。
医者很少有信奉神鬼之说,景逸宸再怎么厉害,他也是人,而非无所不能的神。
在外人眼中,生了这种事,景逸宸可能被扣上庸医或者医术不精的帽子,甚至更过分的会认为是走后门的江湖骗子。
不过在一零三以及众多医护人员眼中,大家统一口径是景院长都救不了的人,那就没办法了。
作为贴身助手,邵磊和小萱明显现了景逸宸的改变。近两日,院长刻意给自己安排了大小手术,拦都拦不住的那种,结束以后无缝衔接开会,一坐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
院长以前也很忙,似乎刚轻松了一段时间,又恢复了以前的工作节奏,甚至比以前更加忙碌。
就好像,每天的每一分钟,景逸宸都不想浪费。
这天上午,景逸宸与外科主任许鹤生共同完成一项手术,患者患有颅内肿瘤,需要开刀切除脑肿瘤,手术难度极高,而手术时间也分外的长。
手术室灯亮起来的那一刻,围在手术台的医护人员便在也没有出来过。直到灯灭,时间过去八个小时后,对外宣布手术成功,几名医护人员推着移动床将还在昏迷中的患者转到重症监护室。
手术人员三三两两做着善后工作,相继离开手术室。景逸宸和许鹤生是最后离场,还未脱下手术衣,一左一右站在更衣室,准备换下来冲个澡,洗去一身的薄汗。
景逸宸半天没有动作,一手撑在桌面,低头看着下属递交上来的病历单,似乎在研究接下来该如何分配工作,而他额角的汗水,不知不觉越来越多,顺着鼻梁寖湿了医用口罩。
“院长,”许鹤生三两下脱掉衣服,光着上身走进,歪着头看他,抛出橄榄枝,“辛苦了,冲完澡一起吃午饭吧。”
“嗯。”景逸宸目不斜视,淡淡地应了声。
许鹤生终于察觉出不对劲,细细打量一番,声音变得沉稳些许“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先休息一会儿。”
哪里是不太好,简直是太不好了。摘掉口罩的景逸宸,满脸流汗,面无血色,眉毛以上的碎粘成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就连唇角都泛着白,模样实在称不上有多好。
许鹤生心下一紧,又把刚刚脱掉的衣服重新套回身上,然后抬脚往外走,语气略显焦急“我去给你拿一瓶葡萄糖。”
“许主任”景逸宸恍惚了一下,声音很轻。
许鹤生还来不及应声,只听身后传来“哐当”一声,回头一看,见到景逸宸倒在了休息室的地面上。
“院长”
许鹤生两步冲过来,扶起景逸宸的肩膀,另一只手按在男人的心口处,感受到强稳有力的心跳,他才稍稍松口气。
“院长,你感觉怎么样”许鹤生碰了碰男人的额头,想让人清醒一点。
景逸宸阖眼,最终敌不过困意,轻轻地闭上眼睛,昏睡之前,还不忘交待一句“我没事”
邵磊和小萱跟着大批队伍正在食堂用餐,还想着在三人群里一条消息,问问院长吃不吃打卤面,想吃就带上去一碗。
字打到一半,小萱手机“嗡”的一声,被周未晞的语音通话拦截了。
“未晞小姐姐,”小萱赶忙接起来,语快地问,“许主任和院长吃打卤面吗要不要给他们带上去”
周未晞语更快,在电话里匆匆说两句就挂断了。
与此同时,小萱脸色骤变,伸手扒拉对面埋头干饭的邵磊,刚要大声喧哗,瞅了瞅周围的人,又压低声音“别吃了,快上去。”
“怎么了”邵磊抬头问。
小萱身子前倾,声音压的更低,一脸紧张“院长晕倒了。”
“什么”邵磊诧异万分。
来不及打听更多,俩人端着餐盘匆匆离开食堂。
景逸宸躺在休息室的沙上,整个身子陷入其中,身上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不论远看还是近看都恬静地像个少年。
这是共事多年以来,有着“铁人”称号的景院长,第一次在自己的地盘倒下。
他睡的很沉,就算邵磊拿着血压测量仪靠近,握着他的胳膊捣鼓了半天,他也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各种测量结束以后,邵磊松口气的同时又静悄悄地对着旁边等待结果的小萱做个手势,竖起大拇指笑了笑,证明人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