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還在看月的人突然轉了過來,側臉趴在交疊的小臂上,下頜有些紅痕。
「師弟,我有些困了。」
聲音很軟很低。
謝卿禮笑了笑,這頓飯吃了將近一個多時辰,天已經黑透,她今日又御劍了許久,累是肯定的。
他招了招手,示意跑堂小伙兒來收拾桌子:「師姐,去睡吧,我在這裡坐會兒。」
雲念站起身,毫無形象地揉了揉小腹。
她眯了眯眼,揉了揉自己有些微酸的脖頸,渾身上下都是慵懶:「你也早些休息,明日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玩。」
謝卿禮點頭:「好。」
他目送少女揉著小腹上樓,在雲念的身影消失在二樓轉角處,少年收回眼。
謝卿禮轉身出了客棧,懶散地在街上四處走著。
雁平川宵禁較晚,此時外面仍然有不少攤販。
高挑的少年走在鬧市中著實顯眼,來來往往不少人看去,謝卿禮有些不耐煩,索性冷下了臉。
他長得俊秀,但不笑時候顯得太過陰鬱,目光落在人身上,寒意從腳底湧上頭頂。
周圍人慌忙避開視線。
謝卿禮漠然收回眼。
他轉了許久,總算找到了自己想找的地方。
掌柜正坐在櫃檯後面打著瞌睡,腦袋一點一點。
桌面被人叩響,他不耐煩地抬起頭:「誰啊?」
入眼是個身量極高的少年,他垂著眼看他,明明面無表情,掌柜卻覺得好似被毒蛇盯上了一般,脊背發寒。
他慌忙站起身:「公子,您是要買飾還是定製啊?」
謝卿禮從乾坤袋中取出一張圖紙遞過去:「能打嗎?」
掌柜接過去。
圖紙上赫然是對絨花,模樣極其繁複精緻,垂下的流蘇也不顯多餘,增了絲仙氣。
謝卿禮道:「絨花上的花瓣一片也不能少,瓣身薄如蟬翼,能迎風微振,五日內做好。」
掌柜的一臉難像:「公子,先不說你這飾極其繁瑣,五日內不一定能做好,便是這『瓣身薄如蟬翼』,便是金蠶銀也做不到這般,這銀料我就尋不來。」
他的話剛說完,少年遞過去個木盒:「可以嗎?」
掌柜方一打開,便被耀眼的銀光晃了雙眼,瞧見盒中所放的東西,下顎微張不敢置信。
「這,這,天絲銀!」
天絲銀,這可是鍛器的好料子,便是萬顆上品靈石也難尋一片,便連皇宮的國庫里也只有三片。
這少年竟一下便拿出兩片,用來打個飾?
怕不是個有錢的傻子吧!
但人雖然傻,有錢就是爺。
掌柜的扭扭捏捏:「打是能打,但五日實在……」
一個乾坤袋被扔在他懷中,掌柜連忙打開。
滿滿一筐的上品靈石,夠他這店十年的淨利潤。
「現在能嗎?」
「能!當然能,必須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