刕鶴春詫異,微微一思索:「是陪著太后麼?去哪裡?」
折綰平和的道:「去五台山,跟太后一塊,為陛下和蒼生祈福,也為寧昭長公主和鶯大姐姐。」
刕鶴春是阻攔不住的。他也沒有理由阻攔。
他沉默半晌之後才道:「你——你——」
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話來,再抬起頭的時候,就見折綰已經在屋子裡面寫書。
寫的是茶書。
別人的茶書她看完了,便開始自己寫。
他就不知不覺之間,想起了之前在這座屋子裡面的事情。
彼時,折綰剛嫁過來,整個人悶得很,既不去母親那裡爭中饋,也不教養川哥兒,他便有些不滿。等她再要拿著銀子買鋪子,還買到了宋家大夫人的鋪子時,他心裡的不滿更甚。
如今細細想來,他應該是覺得她做的事情很丟臉,丟了他和英國公府的臉面。
他好像怒氣沖沖的對著她道:「你到底在做什麼?正經事不做,偏要走這些亂七八糟的道。」
他還記得她溫吞的性子因為這句話破了功,站起來就把桌子上的花花草草摔在地上,茶杯碎了一地,滿地狼藉。
她大聲道:「我就是想要開個鋪子而已,這有什麼不可以的?」
「我是要做定了的。」
她就真的做定了。
一直都沒停過。
直到今日,她都在繼續做著此事。
刕鶴春突然羨慕起她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一直在往前面走,而他卻開始一點點後退,退到了無處可退的地方。
他站在角落裡,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他這一生,幾乎都在揣摩陛下的心意,如今他不能靠近聖上,自然也揣摩不了。
他落了難,成了個小官,之前還有人諂媚他,相信他將來可以重回到陛下的身邊,但現在鮮少有人來奉承了。
繁華落盡,他身邊的人盡然是他之前瞧不上的寒門小吏。他之前請他們喝酒,是高高在上的講面子,說情誼。但現在請他們喝酒,是迫不得已的應酬。
這般的迫不得已應酬,從前只在勛國公和潘大人這般的人身上。
他自嘲一笑,站起來,剛準備走,卻不小心將桌子上的茶杯牽扯了下來,碎了一地。
他皺眉,叫人進來打掃,而後看向折綰,只見她微微皺眉看向這邊,「你小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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