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思冥想都沒有想出自己哪裡得罪人了,只能又嘆息一遍,「我是真想不起來。」
他如今才明白自己不僅在家裡,更是在外頭也沒有一個推心置腹的。
他跟立德雖然自小沒有跟越王那般好,可也算是至交。他出門應酬,有一半是跟立德喝酒。他深吸一口起氣,「我被關的時候,他沒有來看我,也沒有給我寫過信,我都能理解。」
但他突然如此,他心裡就翻江倒海起來。
折綰就笑了笑:「那你就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得罪過他了。」
瑩姐兒匆匆忙忙進了屋,看見刕鶴春停了腳步,笑著道:「大伯父,大伯母。」
她看向大伯母,「我可以跳六百個了!」
這可真厲害!折綰豎起了大拇指。
瑩姐兒忍不住還要再跳一次!她想跳給大伯母看看。
折綰讓她歇會再跳,她卻不依,揚起繩子,「我行的!」
她還果然行。
折綰給她數著,整整六百個,一直沒停。
瑩姐兒跳得大汗淋漓去洗澡,跟折綰道:「川哥兒是個汗腳——他那個襪子哦!」
升哥兒都不願意跟川哥兒一塊睡了,臭得很。
川哥兒一天要洗三次腳。
折綰:「便叫婆子給他多做些襪子就好。」
她洗澡,折綰坐在一邊看書,還叫人去院子裡面曬水,「到黃昏的時候咱們洗頭。」
瑩姐兒嘿嘿笑,「我可不可以不洗頭啊?」
她真不喜歡洗頭。
折綰:「不行。要長虱子的。」
瑩姐兒只能妥協,她見過長虱子的人。
她跟著大伯母去過慈幼院,那裡的孩子大多長虱子。尤其是冬天。她們沒有水洗頭洗澡的。
好可憐。瑩姐兒回來的時候就把自己的月例銀子都送了出去,「給她們買衣裳吧。」
她洗頭的時候還道:「要是我長虱子了,我就把頭髮剪掉。」
折綰輕輕拍她一下,「不可胡說。」
刕鶴春在院子裡面聽她們說話。他今日其實也去慈幼院了。因他如今的官職是戶曹參軍事,管著京兆府里的銀錢,便要四處熟悉哪裡需要用銀錢,哪裡能收得上銀錢。
慈幼院是個需要用銀錢的地方。雖然不是京兆府給,但是陛下十分看重這些孤老幼子,於是他們去了那個地方也要掏些銀錢做面子。
這是京兆府尹吩咐的,只記在他的帳面上。
刕鶴春從前不知道下面的人還會做這些事。他去的著急,京兆府里的人對他卻巴結得很,各個都笑臉相迎。
他們似乎認定了他不會在這裡待很久的樣子。他自己也是如此覺得的。
但當他們也這般認為且對他獻殷勤的時候,他心裡開始惶恐了。
要是在這個位置上待很多年怎麼辦?到時候可想而知,他們對他就不是巴結而是嫌惡。
刕鶴春已經開始發愁了。
他不動聲色的做事,力求事事不留缺陷。
但他不知道慈幼院的孩子還會長虱子。他去的時候也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