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大姑娘的屋子,裡面擺的是大姑娘的東西,她憑什麼在屋子裡面添置物?
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折綰不經意間轉頭看見了她的臉色,倒是不在意。唐媽媽的心思,她懂。她不僅懂唐媽媽的,還懂很多人的。
她們都覺得她鳩占鵲巢。她自己也是這般覺得的。
所以惶恐不安,所以戰戰兢兢,所以用十五年去費心對她們。
直到現在,她依舊是覺得自己占著嫡姐的便宜。
這錦衣玉食,這高門大戶。
但她已經報答過一輩子了。上輩子這個屋子裡,她直到很多年後才添置自己喜歡的東西。
折綰怔怔一瞬,回過神,將手裡一串木雕彩繪的紫藤蘿花堅定的放在博古架上。
又放了一串玉珠子,這是便宜貨,但貴在珠子是她自己打磨的,所以很是喜歡。
再就是一個淨瓶。她喜歡在裡面插些時令花草。
東西沒放幾樣,但博古架上面的格調瞬間失去了原本的古樸莊重。她笑了笑,沒在意,繼續放自己的東西。
這個屋子是她的,刕鶴春此後幾年很少來院裡,她想按照自己的喜好住。
她還記得他年後就要出遠門了。年後江南突然起了水患,更有災民造反,他被派往江南賑災平叛,大概一年後才回來。
聽聞這場災亂死了很多人。
折綰當時過得也不好,但聽聞此事,還是為那些死去的人哭過一回,捐過自己好不容易攢起來的私房銀子。
……
刕鶴春上午就回來了。
折綰正在擺茶具,剛要起身,便看見他流星闊步般進來,劍眉星目,身姿頎長。
折綰髮現他比十五年後意氣風發很多。
兩人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之前說親的時候,也是隔著帘子見過幾次的。刕鶴春徑直坐下,折綰便也沒站起來,只坐在原地喊了一句夫君。
倒是刕鶴春不習慣這個稱呼。他咳了一聲,因生性肅穆,即便是開口解釋,語調也算不得溫和:「昨晚聖上宣我進宮太急,委屈你了。」
折綰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樣子。
她點頭,「聖上的事最大,談不上委屈。」
刕鶴春眸光突然看向了變得不倫不類的博古架。
折綰也跟著看了過去,「我已經去見過父親母親,回來閒著無事,便將舊物拿出來歸攏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