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年了。”张起灵漫不经心地回道。
张起灵带着崔宛乔淌过一条全是食肉虫的水潭,那是一种有点像蚂蚁的虫子,不大,全身赤红,密密麻麻的堆积在水潭各处。
不动的时候,有点像红色的珊瑚虫。
这种虫子能在顷刻间啃光活物的皮肉跟骨头,而他们两个的肉在此时好像并不受欢迎,当张起灵背着崔宛乔走过这里,所有的虫子都散开了。
“你的伤口不能碰水。”崔宛乔道。
张起灵没有说话,仍由血在水面上晕出涟漪。
上岸后,他把崔宛乔安顿在一处相对干燥的位置,食肉虫喜欢有水的地方,他把手臂上多余的血抹在崔宛乔的袖口和脸颊,便去寻找食物。
张起灵不知道从什么带回像是水草的植物,他犹豫了片刻,升起一堆火,将水草放进容器里似模似样的煮熟。
“你不是说,这里不适合生火吗?”崔宛乔问道。
张起灵盯着容器冒气的白烟:“你不能再吃生食。”他将少量的水草喂进崔宛乔的嘴里,口感类似菠菜,汤水有淡淡的苦味,比起虫子,崔宛乔可以接受。
然而热汤并不能缓解她因急性肠胃炎引起的高烧,那只能保证她的身体机能勉强运作,她必须尽快去医院打抗生素。
地底下的环境潮湿阴冷,崔宛乔已经抖得很明显了。
“你有父母吗?”崔宛乔又开始提问。
上次被人问这个问题,还是从吴邪的口中,张起灵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水草一点一点的往她的嘴里塞,然后迫使她咀嚼,吞咽。
“你是做什么的?”崔宛乔继续问道,无论如何,她都不能睡过去,这个青年都把肉切给她吃了,自己怎么的也该争气一点儿,所以崔宛乔只能靠说话提神。
张起灵遇到一个难题,他也不知道自己的职业到底该用怎样的词语简单的描述。
“你这人真奇怪,拼了命的帮助我,又什么都不愿意告诉我。”崔宛乔的口吻中带有苦笑的成分,她有气无力地说,“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我?或者,你是我的粉丝,我出了几本有关考古的书,卖得还不错。”
“我的父母已经死了。”良久,张起灵才开始回答崔宛乔的第一个问题。
崔宛乔忍不住笑了,张起灵总是慢半拍:“对不起,我不是在笑这个,你继续说。”
“我是做……”张起灵想了一下,“保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张起灵每次夹喇嘛都是为了保护付钱的那个人,他从不拿墓里面的东西,除非很有必要。
所以“保镖”是最合适的答案。
“我猜也是。”崔宛乔舔了舔嘴唇,“还有呢?”
“我不认识你。”张起灵道,“也没看过你的书。”
听他这么讲,崔宛乔就只能当张起灵是个正义感十足的好人了:“为什么你跟那些盗墓贼一起,他们是来偷东西的,为什么你要给他们带路?”
“他们付了钱。”张起灵说。
“付了多少?”崔宛乔问。
张起灵道:“100万。”
崔宛乔顿时睡意全无,她侧着头凝向这个英俊的年轻人,对方看起来就跟一个高中生(顶多大学生)没有区别,但他的身价不菲,崔宛乔难得的接不上话。
她刚刚还在想,自己要是能活着出去,就雇张起灵兼职自己的保镖。
“这是一个小墓,他们的目的没有我们刚才走的那么远,所以比较便宜。”张起灵平静地解释了一番。
“看来我雇不起你。”崔宛乔带着遗憾的口吻说。
“你想找我夹喇嘛?”
“什么喇嘛?”
张起灵突然把身体压在崔宛乔的身上,两只胳膊撑在她的耳朵两边:“嘘。”他们中间隔了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
崔宛乔把头转向张起灵看去的位置,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是他们来时的水潭,红色的虫子又聚拢了。但她很快听到一些细碎的声响,有点像某种带翅膀的昆虫发出的声音。
“你自己逃吧。”崔宛乔不知道那些声响到底意味着什么,但是一路走来,张起灵都没有表现得过于紧张,哪怕她都快把胆汁给吐出来了,张起灵也面无表情地清洁污垢。
可此时对方煞有介事,联想到这个墓穴有机关陷阱,崔宛乔不难猜测,刚才张起灵点燃的火焰,引来了不太妙的东西。
她的嘴被一只温热粗糙的手掌覆盖住,张起灵低声警告:“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