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银星扶着单车回家,一路走一路嘀咕,自己这脑子怎么了?
怎么就被人吹捧几句就答应了。
她现在越琢磨,越感觉严韧这人也挺有心机的,本来以为是个一板一眼的男人,可这走近了一看,简直是个蜂窝煤啊。
“银星,嘀咕什么呢?”
何春莲在家包饺子,瞧见她在外面,人都回来半晌了,还扶着单车,在那里嘀嘀咕咕的,跟个疯子似的。
顾银星这才回过神,道:“妈,没什么,家里包饺子啊。”
“那不然呢,这是包子?”
今儿个天气好,春风送暖,何春莲家撩起帘子,把窗户都开了,通风透气,早春的风吹得人心痒痒的,今儿个包的饺子是韭菜猪肉馅的,那水灵灵的韭菜清脆极了,估计才从地里挖出来,送到北京来的。
何春莲一心二用,一面包着饺子,一面还看着自己的台词本呢。
顾银星嘿嘿一笑,把单车停在门口,三两步赶进屋里去,“妈,今天我可叫那老外表扬了,我们领导还夸我有本事呢。”
“哟,银星这么能耐啊。”
孙大爷从屋里出来,笑着搭话。
顾银星也是个不谦虚的,道:“可不是,我们护士长还说了我们护士里就我英文是最好的,下次有机会还照顾我呢!”
何春莲听了心里高兴,手指点点顾银星,“那你可得继续练你那英语,早些年你哥盯着你读,你瞧瞧这不是派上用场了?”
“要我说,咱们金水跟银星都是好样的,就是金水早些年可惜了,小时候多聪明啊,要是去读书,保不齐大学都考上了。”
孙大爷提起这事,还惋惜不已。
打小顾金水的聪明劲儿是出了名的,什么唐诗宋词背两遍就记住了,这脑子灵动啊。
可谁知道读到初中就出来了,不读了。
以前不许高考那会,大家还觉得没什么,眼下放开了,瞧着那些大学生一个个当了干部,可不就为顾金水惋惜。
“这个人有个人的命。”何春莲倒是想得开,“他也未必在学校坐得住,孙大爷,回头我们家饺子煮好了给您跟大娘送一碗?”
“这怎么好意思,”
孙大爷想要,可脸上又有些难为情。
何春莲笑道:“这有什么,两个娃小时候你们家也没少帮我们看着,咱们邻里邻居,一碗饺子有什么。”
孙大爷这才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他进屋里,拿了一碗酸菜过来,“我们家腌的酸菜,拿来炖粉条,猪肉都好,你们给尝尝。”
顾银星忙过去接,正要道谢,就瞧见宋美拉着一张脸,一路过来谁也没打招呼就进了东厢房。
“这怎么了?谁给她气受了?”
孙大爷有些纳闷。
顾银星唇角抿了抿,偷乐,“这谁知道呢,保不齐路上踩了狗屎了。”
宋美在屋里听得清清楚楚,气得面红耳赤,把围巾摘
下来,拉着脸,乒铃乓啷地在家里摔摔打打。
黄喜荣从里屋出来,瞧见她这模样,就知道在医院里出了事了,“你摔那杯子干嘛,搪瓷的摔不坏,你也别可着劲用啊。()”
妈,这不就是一杯子吗?我用一下您还叨咕!?()?[()”
宋美臭着脸在凳子上坐下。
她心里窝着火,为今儿个搞砸的事,为记过跟罚款,也为严韧居然向着顾银星说话。
她就不明白了,是不是天下所有男人都喜欢顾银星那种矫揉造作的女人,像她这种实诚的,反而没人喜欢。
“我叨咕什么了,是你自己心里有气,可别撒在我身上,事没成,是不是?”
黄喜荣对宋美了若指掌。
宋美脸色更加难看,她放下搪瓷杯,手指扭在一起,“也不知怎么回事,叫护士长知道了,罚、罚……”
“罚什么?”
黄喜荣瞪大眼,那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宋美低下头,含糊地道:“两个月工资。”
“什么?!”
东厢房那边传来黄喜荣的声音。
顾银星跟何春莲在说着医院的事,听见动静,母女俩交换了个眼神,顾银星小声道:“肯定是黄婶知道罚钱的事了。”
黄喜荣理直气壮,且有相当大的底气可以对女儿发怒,她手叉着腰,整个人像一只炸翅的老母鸡,手指点点宋美:“你你,你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就这点儿小事你都给搞砸了,不行,我得去找你领导说理去,咱们就是开个玩笑,至于罚钱吗?”
给顾银星下泻药的事,是黄喜荣出的主意。
她本以为要是成了,这机会就是宋美的了,要是不成,大不了说是小姑娘家闹闹玩笑,含糊过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