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妹跟陈室文的婚事本来都要成了,眼下要是吹了,少不得有人说些酸话,女孩子的声誉本就要紧,何况他妹妹还是被人算计了,只有找到陈家试图骗婚的证据,才能够让他妹清白地退婚并且讨回口气。
夜里。
东屋炕上,顾优思躺在被窝里,睡的很香甜。
梁颖脱了鞋上床,瞧见顾金水还在那里盯着闺女看,推了他一把,“看什么呢。”
“瞧咱们闺女。”顾金水披着棉袄,坐起身:“你说咱们今天听见那些话怎么回事?”
梁颖正解开头绳,听见这话手上动作顿了顿,她回头看顾金水:“我还当你不会问了呢。”
“哪能不问,我这不是不好开口嘛?”顾金水见媳妇在灯下唇红齿白,忍不住凑上来,“媳妇,你说这会不会是咱爹托话啊?”
梁颖白了他一眼,摩挲手背上鸡皮疙瘩,“大晚上的你少说这些话,怪吓人呢。”
“吓人什么,要我说这分明是好事,要是咱们没听见那些话,妹妹指不定就被人坑了。”说起这话,顾金水还有些咬牙切齿,“我顾金水成日在外面什么没见过,想不到老家雀也有啄了眼的一天。”
“行了,这事你别自责,云南那么远,陈家又跟咱们不熟,你事先哪里能知道。”梁颖拍了拍顾金水的肩膀,知道他这人重情义,虽然平日里没少损顾银星,但是要是谁欺负顾银星,那真是别想活了。
“明天我就找人去打听打听。”
顾金水咬牙说道。
陈家。
陈家住的是单独一个小院子,不过并不大,早些年这里是块破地,陈父陈母赶着那几年动乱,在这里盖了个房子,也就三间房,不过陈父陈母一直因此十分自豪。
“妈,那彩礼的事你就不能好好说吗?”没吃饱又吹了一肚子冷风,陈室文回家后脸色就没好看过,他弟弟陈室武见状就早早去床上睡了。
陈母脸上有些挂不住,“好好说,怎么好好说,咱们家条件比他们家好那么多,他们家还好意思要彩礼,我还没问他们给多少陪嫁呢!”
陈父把烟杆子在炕桌上磕了磕,填了新烟丝,“行了,别说了,这彩礼多少给点吧,你哥那边还等着咱们还钱呢,大几百块钱,不卖了工作怎么还得起!”
说到这话,陈母就一肚子气,她没狠心骂自己儿子,只能骂那对陈室文丢在乡下的母子,“都是那贱人贪心,居然跟咱们要五百块,咱们家室文跟她又没扯证!”
陈室文不耐烦地脱了鞋子,“妈,钱都给了,况且要是不给,洪梅真干得出来上北京找我的。”
“那,那真得给彩礼啊?”陈母嘴唇蠕动,满脸写着不甘,说到底,她就是不愿意给钱,陈家为了给洪梅母子五百块,早已掏空家底,还跟陈室文舅舅借了三百八。
“本来谁家嫁女儿都得给彩礼,何况银星有工作,进门后把工作一卖,咱家就填了饥荒了。您再去跟舅舅借点儿,等明儿个我找银星说说好话,”陈室文劝说道:“再挑个好日子,赶紧把事定下来,不然年底舅舅上门催债,咱们家怎么还。”
“那好吧。”陈母勉强答应,想到要给彩礼,还是觉得肉疼。
次日天还没亮,大街上响起自行车铃铛叮当作响的声音,大杂院里好些人家已经起来了,烧火声,孩子哭啼声,还有婆媳吵架的声响。
何春莲还没退休,在戏曲学校里当个老师,事情不多,因此一大早也起来了。
顾银星今日是早班,起的就更早,至于顾金水夫妻也早早起来了,顾优思喝着奶,她喝的是奶粉,这年头的奶粉是一包一包的,跟豆浆粉差不多,喝起来甜滋滋的。
顾优思喝的正高兴,就听得外面传来奶奶的声音。
黄喜荣上下打量着何春莲的模样,“春莲啊,听说你家银星订亲了,怎么昨天那男方那么快就走了,是不是吵嘴了?”
老顾家这边是后院正房,东厢房住的是老宋家,平日里两家就不对头。
听见这话,黄喜荣闺女宋美从屋里探出头来,“婶子,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我听说银星对象条件挺好的。”
周围邻居都悄悄竖起耳朵,昨儿个陈家匆匆离开,大家伙不是没看见,可不是想着何春莲向来暴脾气,不好惹,所以没人敢开这个口吗?
何春莲瞥了她一眼,往脖子上围围巾:“哟,你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不过,宋美,你也别老是关心我们家银星的事,也操心操心自个儿的事吧,我听说孙婶说,你相了七八个到现在都还没成,这咋回事啊?”
一提起这事,宋美脸色就绿了,啪地甩下门帘子进屋子里去了。
何春莲朝黄喜荣看去,笑了下:“你闺女是害羞了吧,不是我说,喜荣你也多劝劝你闺女,谁都想找好对象,可也得瞧瞧自个儿有没有拿能耐啊。婶子这话是不好听,但却是实在话!”
宋美在屋子里气的简直要骂娘,要不是她嫂子林莲花拉了一把,早就冲出来跟何春莲吵架了。
林莲花朝外面努了努嘴:“你气什么,他们家那是什么好对象吗?你等着瞧他们家的乐子,到时候什么气出不来。”
这话熄灭了宋美的怒气。
宋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就让那小骚狐狸多得意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