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头低下!”
“就凭你这种家伙也敢直视我?”
“呵,我不管你究竟是教令院还是多托雷那家伙的造物,倘若不能听我的指令,还胆敢伤害她,就算是我曾经的躯体,我也拆给你们看!”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正机之神发出了咔咔的一声恐怖的机械音,最后轰然倒塌在地,完美的流线型四肢躯干回归零件状态,宣告彻底报废。
而手握神之眼的少年,确实如他最初所说的那样,从头到尾只
用了一人之力与之对弈。
而与此同时,雷电将军的薙刀已经消失在了手中,而她的眼瞳布满紫色闪电,在此刻缓缓的握住了胸口的梦想一心的刀柄。
“……”
在这一刻,多托雷神色骤变,他缓缓后退几步,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不,并非是这样的,不论是世界树,亦或者那个声音告知的……”
他所设想与导向的结局,都并非是如此。
不。
这样说来,异变似乎在不久之前就展现出了。
女士她并没有在稻妻那个国度陨落,而雷电将军却又极其不适宜的出现在了须弥的教令院,这实在是十分诡异又奇怪的事情。
禅院悠依,悠依小姐,是你做的吗?
雷光萦绕着目所能及的每一处,多托雷深知此刻的自己已经避无可避。
这和他所料想的结局,截然不同。
在他原本的设想之中,他本该只会落入悠依小姐的手中,被她杀掉,亦或者悠依小姐被掌控在他手中,他也终于能够得偿所愿。
现在,雷电将军一刀劈碎了他设局了数百年的棋盘,她用冰冷的刀剑告诉他,她根本不想与他对弈。
“啊……”
不,换句话来说,其实他早在一开始的时候起,便落入了“天理”的棋局之手么?
明明是个没多少智商的冒牌货,这个做法,也亏那家伙能想的出来啊。
多托雷抬手摘下自己的面具,他缓缓侧过头去,他的视线仿佛跨过了遥远的距离,看清楚了那少女的面庞。
他原以为至少在最后一刻能够与禅院悠依对视,并且得到一个她憎恶,或是愤怒,怨恨的,由各种负面情绪交杂着的视线。
可她却没有分给自己半分的目光,她只是摇摇的冲着那具人偶的方向挥着手,她站在金发旅行者与那智慧之神的身侧蹦蹦跳跳,屋顶投下来的光亮洒在了她的侧颜之上,就像阳光正透过她照耀着人世间那般。
啊,啊,原来如此。
那女孩的身上从头到尾所吸引他的,并非堪比魔神的力量,吸引七神的体质,也并非能够改造成战争兵器的躯体潜力,更非是能够作为实验品的品质,而是她无时无刻都在熠熠生辉的往外散发的光彩。
纯洁无瑕的,像人类之躯所构成的仙灵或是玩偶那般。
让人目不转睛,让人目眩神迷,让人在看到的第一刻起,便像是想要像用玻璃罐扣住萤火虫那般,永远的将那光芒囚禁于一隅之地,握在自己的掌心之间。
因此,他才会乐此不疲的想要看到上一任天理所留下的光芒,那耀眼又炽热的光芒,染上污浊晦暗的色彩……憎恶他也好,亲手解决他散播开来的切片也好,亲口说着想要杀掉他也好……
“将她创作成最完美的实验品”亦或者,“被她亲手杀掉”。
倘若她能够在一次又一次的博弈之中,将自己亲手杀掉,他的实验似乎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别样的成功呢。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自从被她揪住衣领亲手抛向炉心的那一刻起,这个念头就已经逐渐生根发芽了呢。
他相信那个女孩绝对能够感知到他此刻生命的濒危与雷神的力量,可她却没有如同最初之时那般执拗的坚持说要杀掉他,倒不如说她在这个时候已经完完全全的无视了他的结局。
她的目光放在纳西妲身上,放在降临者身上,放在人偶的身上,甚至放在那只谜之漂浮物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一刻放在即将步入结局的他的身上,也完全没有半分要冲过来拦住雷电将军说要由她亲手杀掉他的意思。
憎恶了这么久……
憎恶了我这么久的时间,到了最后这一刻,却甚至不愿意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哪怕一分一秒么。
在最后一刻,反倒选择了无视我……么。
哈。
刺目的剑光在那一刻遍布了自己的视野,多托雷收回凝视着光芒的目光,神色晦暗的闭上了双眼,自嘲的一笑。
似乎到了最后一刻,她的身上的光芒也没有浸染上半分黑暗污浊的色彩呢。
那光芒也没有任何的一刻,落在过他的身上。
—
散兵站定脚步,微微喘息着站在那堆废铁之时,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将目光投向了那边的少女,少年深邃的紫水晶瞳孔在此刻终于染上了一丝光彩,他凝望着那边的少女,身形稍微踉跄了一瞬。
而下一个瞬间,从门口的方向传来的一阵让整栋建筑物都在一瞬间变的骤亮的剑光,与紫黑色的阴影交错不止,直叫他神色骤变。
身为巴尔泽布的造物,他自是明白传闻中的那“无想的一刀”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哪怕是稻妻传闻中的雷鸟都能被一刀斩杀于剑下,几乎无可避免的致命一击,他下意识的想说一句小心,却在下一个瞬间险些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