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上一次听见这么着急的脚步声还是他高考出分那年。
“进来吧。”
“妈妈!”
易锦阳急匆匆地推门进来,猴急猴急地拽着他母亲大人的胳膊,半拖半拽往楼下拉。
“你白天是不是烤了蛋糕?”
他妈被拽得踉踉跄跄,一手被拽着,一手扶着面膜,“干嘛,饿啦?饿啦也别吃,每回休赛期哗哗吃,比赛前流着眼泪哗哗减,胃都要被你搞坏咯。”
“哎呀。”易锦阳给人拽到厨房,竖起手指发誓,“不是我吃,是楼朝,他今天……嗯生日。”
说到生日时,易锦阳磕巴了一下,这两个字背后的故事实在是让他无法接受。
“我看看能不能买到现成的。”他拿出手机搜外卖,很可惜,软件上的蛋糕店都已经打烊,急得他抓耳挠腮。
母亲大人见他那模样,半埋怨半嫌弃地叹息了一声,从冰箱里取出了蛋糕坯。
“这孩子也是真能藏事儿,一天都快要过完了,他才想起来。”
她这话有点埋怨的意思,易锦阳立刻就不干了。
“也不是他的生日,只能说……算是。”
妈妈显然不懂什么叫算是,易锦阳不想透露楼朝的隐私,眼珠打转。
“妈妈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些新闻,就是有些迷信的母亲会找人去算日子,然后在那个时候给孩子剖出来,你从母亲的角色跟我剖析一下,这样的行为背后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妈妈听完他的话,手上干活的动作没停,叹息了两声,一声为楼朝,一声为他儿子的智商。幸好他还有一手体育特长,要不就这脑子,单打独斗混闯社会混口饭吃都难。
“这种‘逆天改命’的行为我理解不了,但是这世界上有太多的人,形形色色,各怀鬼胎,遇见了就是遇见了。执着于过去没有意义,今天的意义在于今天的遇见。”
易锦阳歪着脑袋,心里很急,脑子不够用,对于他妈妈的话懂了一半。
看着她将把简单涂抹奶油的蛋糕装在打包盒里,又切了几片苹果拼成一个爱心。
大功告成。
妈妈拿着蛋糕没有递给他,而是摘了面膜,很兴奋地说:“走吧,我开车送你。”
“啊,不要吧。”易锦阳听见她要开车,小腿都颤抖了一下,然后就被他尊敬的母上拽着往地库去。
他们家赚前最快属他爸,跑步得最快属他,飙车第一名他妈当之无愧,他令人畏惧的母上曾经有一个逆天发言——“这车要是没刹车就好了”。
“妈妈,是这样的,你儿子呢应该是相亲成功了,人生大事已经画上了一个圆满的逗号,你可别——嗷嗷!”
后面的话都在风里。
母上亲自出马的结局就是,仅花了一半的时间就赶到目的地。
易锦阳在时针即将跳转的三分钟前赶到楼朝所在的小区,然后循着记忆一路狂奔,冲上单元楼。
他给楼朝打电话,一首焦急地看着腕表。
“喂!我到了!”
楼朝接到这个电话时已经打开了房门,他盯着漆黑无光的楼道,声音迟疑:“你,是不是跑错了?”
“啊!”
易锦阳咚咚咚又跑下楼,站在幽暗昏黄的路灯下茫然无措。
快到点了。
楼朝心跳也很快,易锦阳挂了电话后,他想了很多,觉得自己有病又矫情,大半夜折腾人。可他又忍不住地期待,好像回顾这无聊的人生,没有一个人如此的不顾一切朝他本来。
他打开了手机闪光灯。
“抬头看。”
易锦阳脑袋飞转,瞥见旁边那栋楼上闪着光,像颗小星星。
他又拔腿狂奔,卡在时针跳转的瞬间,撞见了从楼上走下来的楼朝,他大声喊道:“生日快乐!”
没有祝福的意思,满是焦急和惊慌。
不像是要祝福他,更像是要吓走什么妖魔鬼怪。
在他声嘶力竭的呐喊下,寂静的声控灯突然回光返照,一束柔和的光照亮了两个人。
楼朝穿着睡衣,突然被光笼罩,他感觉到一股寒凉袭来,情不自禁地环紧双臂。他像个常年在黑夜里行走的旅人,走走停停,来到一个灯火通明的地方,短暂的惊喜之后,是手足无措、无法适应。
想逃跑,脚步却沉重地将他坠在原地。
他看着易锦阳满是炽烈情感的双眸,像烈日一样炙烤着他的心。
时针早已经跳动至崭新的一天,易锦阳捧着这一路摇晃得没有造型的蛋糕,神情激动,语速极快:“我妈说……奥虽然是这么个开头,但我肯定不是个妈宝,只是我觉得她有句话说得很不错。”
“我妈说,执着于过去没有意义,今天的意义在于今天的遇见。”
“昨天它可以是你的生日,也可以不是,但今天是崭新的一天,今天是周日,祝你周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