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正合了段酌的意。
他幾乎是寸步不離季眠,後者去哪裡都要跟著湊湊熱鬧。
但季眠還沒適應到情侶的關係轉變,此前對段酌,他是完全將其當作年長者一樣尊敬,習慣性地仰視著他。
現在,他們之間的關係忽然平等了,甚至是他隱佔上風。
有時候,他只是隨口喊了一聲「哥」,段酌的吻就莫名其妙印了上來。總在季眠的意料之外,偶爾令他感到無措。
農曆正月初六,大部分的打工人都帶著各種行李和滿兜無法推拒的家鄉土特產,啟程前往各個城市開始忙碌的一年。
中午陽光好的時候,季眠下樓曬了會兒太陽,就看見了不下二十個拖著行李行色匆匆的男女。
段酌把自己的躺椅讓給他坐,自己則是占用了季眠的專用小馬扎。
他身高腿長,收著手腳坐在低矮的凳子上,顯得格外委屈。
季眠不由得彎起眼睛笑了,淺棕色的蓬鬆短髮在陽光下仿佛發著光。
笑容與幾年前,段酌記憶中的畫面重疊上。
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心想真好,這笑容是屬於他的。
又有一個穿著厚重羽絨服的青年,拉著黑色的皮箱,肩膀上掛了一個與他的形象很不搭配的裝滿雜物的編織袋,從木雕店門口經過。
「什麼時候走?」段酌問季眠道。
「不知道。我想,等到元宵以後吧?學校目前也沒什麼事,也許能待到二月底。」
段酌算了下日子,距離二月底還有半個月。
「公司那邊呢,不是在實習?」
儘管這幾個月段酌從沒主動過問過季眠的情況,可每當穆語曼和孫齊提到季眠的名字時,他裝作不在意,實則聽得比誰都專注,一個字也沒錯過。
所以,季眠目前還在公司實習的事情他也是知情的。
「實習只到年前,前幾天坐車回來的時候就結束了,房子也一起退了。」
說話時,季眠看到段酌和他的小馬扎,沒忍住又笑了。「哥,還是換回來吧。」
他還是習慣以前,段酌坐在這裡曬太陽,而他陪在旁邊偷偷打盹的感覺。
「……你坐著,我去幹活。」
年後這段時間本來就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因為過年囤積下來的單子都要處理。
季眠回來的第二天,段酌就暫停接單了,只接了幾個不著急的預約單,安排到了三月份之後。
年前積壓的單子卻是沒辦法往後延期的。這段時間,段酌天天厚著臉皮留在三樓,連店門都沒打開過。
拖了好幾天,再拖下去就要來不及交貨了。
他倒不是介意這幾個訂單的錢,只是已經接下來的單子,他不喜歡出交貨日期。
段酌從來都是在交貨日期前完成工作,這是從他外祖父那裡繼承來的,算是這家已有年歲的小店中,延續下來的一點精神。很微不足道,可段酌想守著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