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對待段酌的畫,就像他對段酌本身一樣,尊重、珍惜。好像面前的不是一塊木頭,而是被他視若珍寶的心愛之物。
有種莫名其妙的情緒翻湧上來,而段酌卻毫無頭緒。
段酌從未嘗過愛情的滋味。對他而言,愛情這兩個字從他見到段錦顏死在病床上的那一刻就徹底與他沒有關係了。
他中學時期就輟學打工,青春期的躁動尚未來得及轉為對情愛的渴望和嚮往,便全都以血和汗的方式被盡情揮灑出去。
南方的夏天,即使到了深夜也是悶熱的,潮濕的空氣悶得人喘不過氣。
此刻,看著門內的少年,段酌只覺得呼吸滯澀。
照季眠這個砸畫的方法,得到半夜才能把這一副銷毀完。段酌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沒有進去阻攔。
他靠在店外隱匿在黑夜中的牆壁上,沒有推門進去。
伴隨著店裡不時響起的「嗒嗒」的鑿子聲,段酌緩緩點了支煙。
渺小的橙色火光無法被店內的少年覺察到,那一星微弱的光芒甚至連段酌自己都無法照亮。
他在外面站了一夜,徹夜未眠。
第17章
春天再次降臨在這片破敗的老城區時,季眠度過了他在這個世界的第二個年。
他仍然是跟段酌一起過的,不過比起去年,年夜飯桌上的氣氛要和諧溫暖多了。
他當下最重要的表白任務早已提上日程。
就在四月二十,穆語曼生日的這一天。
穆語曼不喜高調,每年的生日就邀上幾個關係最近的親朋好友,簡單地吃一頓午飯就收場了。
季眠提早兩個小時和段酌過來了。段酌一進門先進了廚房,去做午飯,這大概是他一年中除了春節之外唯一一次親自下廚的時候。總不能讓壽星來做菜。
季眠的廚藝天賦點幾乎為負,於是只跟在他大哥屁股後面打下手。
他一點一點切著手底下的蘿蔔絲,心裡的腹稿卻沒停下來過。
今天是他有記憶以來,生平第一次要對誰表白。
儘管季眠對穆語曼並沒有男女之間的愛慕情愫,但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緊張。
他在心裡排練了好幾十遍,再度向系統確認:【這樣應該可以吧?會不會有點太過直白了?】
【可以,不會。】系統簡短答道,頗有幾分段酌說話時的風格。
臨近十二點的時候,菜幾乎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個紅燜蹄筋還在高壓鍋里燉煮。
段酌洗了手從廚房裡出來,季眠緊隨其後來到客廳。
透過客廳的窗戶,他看見孫齊已經過來了,有個漂亮的姑娘挽著他的手臂。
這回孫齊把他交的女朋友帶來了。據說,雙方連父母都已見過了,目前正處於談婚論嫁的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