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雕了兩周的貓咪。段酌還沒把它還回來,不知道會把它扔到哪個垃圾堆的犄角旮旯里去。
一想到這點,季眠心裡就有點鬱悶。
他從沒想過段酌會把它留下的可能性,季眠認為這概率小於等於零。
而實際上,段酌起先也的確沒打算把它留下來。
那晚回家洗漱完畢準備睡覺時,他摸到口袋裡硌人的東西,才想起自己白天的時候沒收了季眠的貓。
季眠的技藝的確比之前進步太多。
段酌指腹摩挲過木雕貓咪的腦袋,上面被細緻地用刻刀雕的毛髮有幾分立體的蓬鬆感。已經算是精細了,但手法還不大成熟。
還給那小子吧。段酌想到。
又盯著木雕小貓毛茸茸的腦袋看了幾眼,他驀然想到季眠那頭貓一樣蓬鬆柔軟的棕色短髮,以及他安靜乖覺的性子,忽然就覺得這小木雕跟季眠長得有幾分像。
「……」
貓咪木雕在他手心裡轉了兩圈,最後段酌拉開書桌抽屜,隨手將其丟了進去。
*
八月份,季眠在段酌的店鋪里度過了整整一年,總算開始幹些更有難度的活了,或者說,更重要的活。
「跟我去送料。」段酌站在店鋪外,敲了敲門面上的玻璃門。
季眠手裡握著把小鑿子,正在給木頭打形,聞言抬起頭:「送什麼料啊,哥?」
「客人定的兩副木雕畫。」
「哦。那孫齊哥呢?」
以往都是孫齊去送的。
這時,右手腕扎著一層不算厚石膏綁帶的孫齊出現在門口,一臉心如死灰。
「孫齊哥?你胳膊怎麼了?」
孫齊嘴唇嚅囁了下,沒吭聲。
段酌冷笑了一聲。「還能怎麼?跟周邊的流氓打起來了。」
孫齊面紅耳赤:「那群癟犢子對人家小姑娘動手動腳的!我總不能幹看著!」
「『11o』讓你吃了?」
「那,咱在附近也是有點名氣的,報警……多沒面子啊。」
季眠聽著兩人的對話,從店內走出去,一眼瞧見店門口一輛樸素的三輪車。這是段酌平常用來送料的車,不過並不常用,因為大部分時候店裡接到的訂單都是些中小件,用段酌那輛舊舊的大眾車去送就足夠了。
只有大型的木雕畫,汽車車廂裝不下,放在后座又容易磕碰,才會用到這輛小三輪。
果然,三輪車的露天車廂里,躺著兩張巨大的木雕畫,被用厚厚的牛皮紙和棉布包著,防止在路途中磕碰。
這兩張畫幾乎把車廂底部鋪滿了,只在最前方留了一道空隙,空隙里放了張小凳子供季眠坐。
段酌腳踩在車頭的駕駛座台階上,腿一邁就坐了上去。他回頭對季眠道:「上去,護著料。」
「哦。」季眠伸手扶上車廂的邊沿,還沒跳上去,就被邊沿鐵皮的溫度燙得縮回去了。
此時還在三伏天,正是酷暑,頭頂的太陽毒辣得很,把地面上的一切事物都烤得滾燙,何況是鐵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