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撐起傘,一頭扎進冰涼的雨幕,跑向巷口。
巷子很長,季眠跑了一半,有點氣息不穩。
那道模糊的身影愈發清晰,步伐沉穩而緩慢。是段酌。
他的黑色外套上半部分已全濕了,雨珠不斷從略硬的短髮上、鼻尖上滴下來,他的眉骨、眼睫,同樣被水汽染濕了,仿佛帶著冷意。
「哥!」
段酌抬起眼,看見跑向自己的少年。
他藏身在歪斜的黑色雨傘下,像一朵朝著天空揚起腦袋的蘑菇。
而這朵蘑菇如今到了他的面前。
「您,」季眠喘了口氣,「沒帶傘呀。」
「嗯。沒看預報。」段酌的神情看起來與平常沒什麼差別,隨即很順手地從季眠手心裡接過傘柄。
「哥,您一路走回來的?」
段酌睨著他,「打車到路口。」
他還沒生活不能自理到在雨天不打傘跑狂奔幾公里。
季眠瞧了瞧他的肩膀,「哦」了一聲。
看起來確實不像是淋了很久的樣子。起碼上衣還沒完全濕透。
他們並肩走著,段酌負責撐傘。
回去的路似乎比平時要長了一些,也許是雨天那令人平靜的嘈雜聲帶來的錯覺。
回到店裡,段酌先脫了外套,旋即拿了條干毛巾擦了兩下頭髮。
白色毛巾被隨意搭在他的後頸上,段酌餘光瞥見季眠的工作檯,上面放著他今日的成品——一顆毫無長進的類柱狀物體。
他隨手撿起來,挑著眉梢問:「這什麼?土豆?」
季眠聞言看過去,瞧見段酌手裡的東西,臉有點紅,「不是,是……紅薯。」
段酌:「……」
系統:【……】
它也以為是土豆呢。
段酌在工作檯前坐下來,拿了把銼刀。手腕帶動刀具狀若隨意地颳了兩下,那顆類似柱狀的不明物體一端便被修出圓錐狀的流暢弧度。修出大致的形狀,再用其他更精細的工具在表面雕刻出紋路。
十幾分鐘後,一顆外形很標誌的木頭紅薯誕生了。紅薯表面帶有淺淺的凹陷紋路,一顆蟲眼也沒有,雖然未經砂紙打磨,但已是一顆十分健康標準的薯了。
季眠露出驚嘆的表情。
不愧是大哥,連紅薯都能雕得那麼逼真!
【噗。】系統發出了有史以來的第一聲嘲笑。
不只是對季眠,這嘲弄的對象還包括段酌。原本用木雕刻紅薯的傻子只有一個,現在不正常的傢伙變成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