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看著案板上那道熱騰騰的青椒雞蛋,感嘆:除了魚,大哥還會做別的菜呢。
而他自己,煎個雞蛋都容易過火。
季眠把飯菜端上了桌,筷子規規矩矩擺在段酌的碗沿上。
年的第一頓飯——雖然是剩飯。
季眠吃飯有點慢,不過段酌居然也沒比他快多少。慢悠悠地剝蝦、夾菜。就跟段酌本身給人的感覺一樣,做什麼事都帶著點漫不經心的慵懶。
季眠腮幫子被飯塞得撐起來一小團,眼睛看著桌上的那半條魚,以及段酌永遠避開它的兩根筷子。
昨天有穆語曼在,飯桌上熱鬧,季眠還沒察覺到這點。
今天只剩下他們兩個男的,又一個賽一個的沉默,季眠的眼睛在餐桌上停留得久,這才發現:他大哥好像不吃魚。
「哥,您不愛吃魚嗎?」
段酌筷子停了一下,拋出幾個金貴的字:
「有刺,難挑。」
段酌從很小的時候就不吃魚這種食物,吃一次就被魚刺卡一次嗓子,被卡住他外公就往他嗓子眼裡灌醋。
用網絡上流行的話說,他對吃魚這件事有「童年陰影」。
如果不是昨天穆語曼說季眠喜歡,非要他買一條回來,段酌絕不可能允許它出現在飯桌上。
「哦。」季眠點點頭,說:「那可能是您舌頭太笨啦。」
段酌:「……」
他冷笑:「哦。」
餘光往對面一瞥,他瞧見季眠面前的骨碟:
骨碟里沒有別的,就是白細、完整的魚刺,高高壘成了小堆。像個小型的骨頭山。剔得賊乾淨。
段酌嘴角一抽,服氣了,抬頭看了眼季眠兩瓣嘴唇,此刻正輕抿著,全然瞧不出裡面關了個能把魚整個兒拆解了的舌頭。
這小子的舌頭到底怎麼長的?
……
年就這樣過完了。
孫齊從老家回來,穿了件棉襖,一到木雕店門口就往裡面掃了兩眼,轉頭興奮地問段酌:「大哥,滷蛋回去了?」
「這兒呢。」未等段酌應聲,季眠自己就從收銀櫃後面直起身來。
原來是剛才在下面蹲著整理半成品。
孫齊撇撇嘴。這臭小子過年還不走啊。
「大哥,我去看看穆姐。這次從老家提了兩箱特產。」
段酌在躺椅上悠哉游哉晃著,聞言看了他一眼。
孫齊朝他擠擠眼睛:「放心大哥,有一箱是給你的。」
「……滾。」
季眠在柜子後面彎起眼睛,笑了下。
樂完,他在默默思忖起之後的任務。
按虛歲算,他過完年也17了。
穆語曼今年虛歲是23,段酌只比她小一歲。
為原主和穆語曼的年齡差,「季眠」是在成年以後才對穆語曼表明心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