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亭中道:“你与何禹廷仇深似海,此次计划你还是回避的为好。因为你最大的缺点便是太过感情用事。”
杜正海不服气道:“可是帮主,我可以保证——”
练亭中已不再听他说什么,他一抬手,向众人道:“此次计划就这么定了!——好了,大家散去吧!”
众人一个一个从杜正海身边走过,没有人去理睬他,仿佛他这个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
凌云走到最后。当他走到门口时,练亭中叫住了他。
凌云只好回身,问道:“练帮主还有什么吩咐?”
练亭中微微一笑,吩咐侍从拿过一个锦包,长长的,里面不知包着什么物事。练亭中把那锦包递给凌云道:“打开看看。”
凌云疑惑地打开锦包,见里面包着的竟是一把镶金饰玉的宝剑,长约三尺,青鲨鱼皮剑鞘,雪白剑穗,漂亮极了。正是:“简衣而望之,手振拂,扬其华,猝如芙蓉始出;观其身,如列星之行;观其光,浑浑如水之溢于塘;观其断,岩岩如琐石;观其才,焕焕如水释。”
凌云一见那宝剑,脸色不由变了,原来这正是自己的那把鱼青宝剑!
他不由困惑地抬起头,望着练亭中。
练亭中笑道:“本来就是宝剑送英雄,何况现在老夫还是物归原主,凌统领何必表现出这样一副惊奇的神情来?”
凌云又惊又喜,躬身一揖道:“凌云多谢帮主!”
练亭中道:“凌统领这就见外了,咱们本来就是一家人么,这点小事何足挂齿?只可惜,那令牌在忙乱之中不知怎么给弄丢了……”
凌云怔了一下,提到令牌,他不由又想起了吕大人,心里一阵悲戚。
练亭中见凌云难过,忙道:“对不起,老夫不小心又碰触到你的伤心事了是不是?”
凌云勉强笑了笑道:“没事。其实那东西丢了也好,反正以后也用不着了,见了反而徒增伤感。”
练亭中大笑:“凌统领果然是豁达之人,老夫就喜欢你这种拿得起、放得下的性格!”
凌云云淡风轻地一笑。
练亭中又道:“多亏这把宝剑还在,至时凌统领正好可以用它去杀李瑞允那乱臣贼子!——凌云,此次行动就全看你的了。”他起身走到凌云身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云心里一动,若有所思。不过他很快便回过神,慨然道:“是!凌云一定竭尽所能,绝不辜负练帮主的提携与期望。”
练亭中喜道:“这就好!”……
却说杜正海,独自一人来到村头的小溪旁。淙淙的流水缓缓地流淌着,像是在无声的呜咽,晃着他苍白悲伤的脸。
他似乎已看透了自己所在的这个组织:人与人之间只有冷漠,只有互相利用,尔虞我诈,根本不存在什么真情实意。
练亭中只是把他当作自己的一个工具,需要时拿出来、不用时弃置一旁的工具。
刚刚来到这里时,他曾指望着靠练亭中来为自己报仇雪恨;可是现在一涉及到何禹廷的事情时,练亭中却怕他感情用事、坏了自己的大计而要他回避!更别提什么报仇雪恨了!……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回头,只见凌云一身白衣,一脸的落寞,慢慢走过来。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同病相怜之感。当初自己也是急于报仇才受到练亭中的蒙蔽加入这该死的组织,凌云难道也要步自己的后尘么?
“凌云,”他开门见山道:“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永远离开这个地方了。”
凌云被他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惊奇地望着他。
杜正海继续他的话,像是对凌云说的,又像是自言自语:“我已看透了练亭中这个人,他自私自利,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指望着他为你报仇雪恨,简直是痴心妄想。”
凌云回过神,笑了:“你在我面前这样说他的坏话,就不怕我去告你的密么?”
杜正海道:“别人我不敢说;唯独你,我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你我虽然以往有过结怨,但多次交往使我相信你与他们不是一路人。”
“他们?他们又是怎样的人?”凌云说到此,忽然想起了吴春心,心想:他曾经自诩至情至爱的恋人尚且如此,何况他人?想到此,他心里不由升起一丝寒意。
杜正海道:“所以,我才要你也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要再受练亭中这老鬼的蒙蔽与利用。凌兄,我与你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
凌云道:“你说练亭中自私自利、不择手段,又怎么说?”
杜正海道:“你知道练亭中当初为了逼你为他效力、采取了怎样的卑鄙手段吗?他先把你与郡主的假尸穿上你们的衣服,送到了晋陵王府,以此嫁祸吕大人,使得吕大人蒙冤入狱;之后又派人刺杀了他——”
凌云脸色苍白,叫道:“什么,这些都是练亭中干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杜正海道:“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了,我也有自己的人脉,有自己的眼线,飞云山庄里生的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
凌云唏嘘了一声,没说话。
杜正海又道:“还记的上次我为了报复你、举剑要杀你的时候,练亭中不容分说便制住了我的穴道,又让人把我关押了好几天,连一点分辨的机会都不给我——这又是为什么吗?其实他早就知道了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才极力阻止我把郡主送到京城,以免我坏了他的大计啊!”
凌云蹙起眉头若有所思,良久才缓缓道:“你说的不错。这些事情我以前也一直想不明白,现在经过杜兄的点醒,终于令我恍然大悟了。”
杜正海又道:“还有一件事情,练亭中不是说你的那个侍卫统领令牌在混乱之中丢失了吗?其实那个令牌根本就没有丢,是练亭中让人连同那两具尸一起送到了晋陵王府……”
凌云脸色倏地变了:“这是真的?……”
杜正海冷笑道:“你以为呢?吕大人、晋陵王爷他们都为官多年,又是何等人,又怎么会轻易被那两句假尸所蒙蔽?若不是你那贴身令牌为证,谁又能相信你与浣玉郡主是真的死了?”
凌云默然道:“其实,这些我早就应该想到了,我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不能确定罢了;最主要的是,我真的不敢相信练亭中会是这种人……”
杜正海轻叹了一声,默默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