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秋月,正在花园里与江春吟诗以为消遣,忽然见一个美丽女子姗姗走来。
吕秋月见她眼生的很,便问她是何人。
那少女道:“我叫玲珑,是阮夫人那边的。我刚来不长时间,小姐当然不认得我了。”
吕秋月一听阮夫人便觉反感,有些口不择言道:“以姑娘这样的风姿容貌,竟去服侍一个老太太,岂非屈才?可惜。”
原来这女子正是浣玉。她素来性高气傲,闻言立即反唇相讥道:“是啊,我服侍老太太屈才,只有像小姐这样整日陪着那位潇洒英俊的青年公子,才不屈才呢!”
吕秋月柳眉一挑,正待作;浣玉已冷冷哼了一声,旁若无人地扬长而去。
迎面与一个女子碰了个正面;那女子正是吕夫人的大丫头兰珠。
浣玉却并未把她放在眼里,看也不看,大摇大摆地径自去了。
兰珠默默地凝视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吕秋月走上前道:“兰珠,你怎么了?”
兰珠怔了一下道:“哦,没什么。小姐,这丫头真是的,一点礼貌都没有。”
“还说呢,这丫头方才没把我气死!”吕秋月素来与兰珠亲昵,无话不谈,便把方才的事情与她讲了。
兰珠闻言道:“呸,她还有脸说!小姐,你难道看不出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么?”
吕秋月不解道:“什么?”
兰珠道:“凭她那般花容月貌能甘心服侍一个老太太么,凌统领与阮夫人住在一处,近水楼台……”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说了。
吕秋月疑惑道:“真的么?兰珠,这事可不能乱说。”
兰珠连忙道:“是么,也许真的是奴婢多想了吧!”
她抬头望了望天,“小姐,时候不早了,奴婢该回去了。”说着,她低身向二人拂了一下,然后便离开了。
兰珠一边走,一边在想着方才的事情,深沉的眼睛里透出的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光芒。
府中生的人事变化,几乎每一件都不会瞒过她那敏锐的眼睛,缜密的心思。
可现在她却深深地自责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那位心高气傲的玲珑姑娘的底细与来历。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已是晚春时分,吕府后花园中,春光旖旎,鸟语花香,百般红紫,争芳斗艳。
浣玉独坐花丛中,轻抚瑶琴,弹奏一曲张若虚的春江花月夜】。
悠扬的琴声在明媚的春光中流转,撩人心扉,直令人如饮醇酒,如醉如痴。
杨花榆荚,漫天飞舞,如白雪,如梦幻。
凌云这几日心情也是出奇的好,经过此处,忽闻琴声,只觉心旌震颤,久违了多日的情感忽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不觉踏着满地落英,觅着琴声缓缓走来。
浣玉望见他,心头一喜,停住了琴声。
凌云深情道:“不要停,继续弹下去,好久没有听到这曲子了。”
浣玉道:“凌大哥,这曲子你也喜欢吗?”
凌云道:“以前我在天山学艺的时候,师父最喜欢弹这曲子。”
浣玉道:“尊师他……”
凌云黯然道:“他已经过世了……许多年后,又听到这曲子,那种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见他伤感,浣玉笑道:“从来见到的凌统领都是豪气干云的,现在怎么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凌云轻叹一声,低下头去。
为打破面前僵持的局面,浣玉道:“凌大哥,没想到你也懂的音律。”
凌云道:“哪里,只是喜欢而已。在身心疲惫的时候,在烦恼忧愁的时候,听听曲子,心情会好一些。师父以前就是这样。”
浣玉道:“怎么,你心情不好么?”
凌云笑道:“恰好相反,今天我的心情好得很,所以就更有心情静下心来听你弹奏一曲。”
浣玉道:“好啊,只要凌大哥喜欢,我愿意一直为你弹奏这曲子,直到永远。”
浣玉情不能已脱口而出,自觉失言,不由脸一红,讷讷地低下头去。
凌云亦是一怔。
两人就这样默默相对,良久没有一句话。
忽听一阵娇笑声从花丛后传来,“好啊,这可叫‘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了,现在看你们还有何话说!”
话音中,娇俏的身影一晃,吕秋月笑盈盈地闪身出来,走到两人面前。
凌云愣了一下道:“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