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武道:“属下遵命。”
这一晚是如何紧张、漫长的一夜。吕府中所有人的心都绷得紧紧的,屏息凝神,不敢稍有怠慢。
杨振带人巡逻于刑部尚书府周围,袁平率兵埋伏于牢狱附近,眼巴巴地盼望着刺客的出现。
月亮一点点移上中天,快三更天了。
袁平望眼欲穿之后有点不耐烦了,心想:是不是这刺客料到府中已有戒备,不敢来了?
心思未绝,身边的一侍卫碰了他一下,小声道:“有动静!……”
果然房顶上“碴愣!”一下,有个影子闪了一下。袁平心里一阵狂跳。
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袁平庆喜之余,只见房上那影子一窜,“喵呜”一声,原来是只猫。
虚惊一场。袁平气的“呸”了一声,骂那侍卫:“你小子想吓死我?一惊一乍的!”
天蒙蒙亮了,一夜无事。众人虽说松了口气,但不免失望。
这时候,董武带人来接班了。袁平与他打了个招呼,疲惫地带人走了。
董武让众人分散开在牢房附近巡逻,自己则有气无力地坐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着,愈想愈觉得愤愤不平。
他承认自己嫉妒过别人,更怨恨吕大人不重用自己。
有时他不禁在想,既然得不到上司的欣赏与同僚的重视,自己干起来又有何意思?
所以他才一度地懈怠自己,借酒买醉。
但有时他却还抱有一些幻想。他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再重新回到从前那些意气风的日子。
于是,他便千方百计地寻找时机来表现自己,比如说像昨天晚上缉凶之事。只可惜天不佑己,折腾了半天却徒劳无功。
而且吕大人对他的表现也似乎颇不以为然,平平淡淡的表情,轻描淡写的话语,现在想来他真有些心灰意冷了。
望着面前来来回回巡逻的士兵,他不由从心底升出一股怨气,怨吕大人太看不起他。
危险时刻是在昨天夜里,大白天的,朗朗乾坤,坏人能来吗?你却派了我来,分明是看不起我!
他正觉得气无处可,忽见狱卒长惶惶而来,面如土色道:“董侍卫,大事不好了!肖勇年他……他忽然七窍流血,死了!……”
董武只觉头嗡的一下,一下子傻在那里。
肖勇年死了?不可能!刺客还没出现呢,他怎么就死了?
他踉踉跄跄地向刑部大牢奔去。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关押肖勇年的牢房里的。
一幕惨不忍睹的景象呈现在眼前:肖勇年张牙舞爪地躺在地上,脸色青紫,双目暴张,面容扭曲。
血从眼、耳、口、鼻中渗出,交错纵横,更增添了几分恐怖感。
他手中还紧紧攥着半个馍馍。旁边是摔成数瓣的饭碗,菜汤溅得满地都是。
乍一见此情形,董武只觉得不寒而栗,同时对肖勇年的死因也猜出了几分,但他还是木然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狱卒长道:“我也不太清楚,方才还好好的,伙房的厨师送来饭菜后,他只吃了一半,便大叫不好,说我们要毒死他,我还以为他想耍什么花招呢,就没理他,谁想他就……”
下面就是一系列为自己开脱的话。
董武脸色铁青,他自然没有心思再去听对方那啰里啰嗦的开脱之言,他只在扪心自问:怎么办?怎么办?
他本来是盼望着自己值班期间出什么事情,给自己以“英雄用武之地”的,而眼前这突之事又令他措手不及、方寸大乱了。
看来,想要借此事为自己带来什么时来运转的好机会已是海市蜃楼;现在如何设法把自己开脱出来才是最重要的。
呆了良久,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见吕文正。
吕文正、徐直乍闻此讯后的惊愕懊恼自不必说。在对视良久之后,吕文正镇定下来,派徐直去查清此案的前因后果。
徐直出去了。吕文正独自一人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心情十分沉重。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这一方面失算了。
从昨天与肖勇年的较量中他已看出:肖勇年并非一只无懈可击的蛋,以肖勇年为突破口,或许可以找到一个进攻天枭组织的环节。
所以黑衣蒙面人的出现使他着实紧张;虽然已经高度戒备了,但还是让敌人钻了空子。
这神秘的黑衣蒙面人到底是什么人?正如董武所说,他真的是本府中的奸细么?
这时,徐直进来了,向他汇报了他所查到的此案的来龙去脉:
肖勇年是中了砒霜之毒而死的,而毒药就在他喝了半碗的白菜汤里。
于是徐直又把所有掌管犯人伙食的厨师找来审问。
厨师们连连喊冤,负责做肖勇年这一片犯人伙食的小厨师供认:他死也不敢在菜汤中做什么手脚。
“这些厨师的底细你了解么?”
徐直道:“学生已经仔细调查过了。厨师长姓丁,行二,人称丁二师傅;十二岁时便随了他的师傅来此打杂,至今已有二十三年了。为人忠厚老实,尽职尽责,学生以为不可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