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道:“一个不知道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掩饰过去么?亏得你还是个男儿丈夫,居然这样对待人家,如果真要出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凌云只好低头不语。
阮夫人又一个劲儿向浣玉赔礼道歉,“姑娘,都是志这孩子不懂事,得罪了你,你千万不要怪罪。”
浣玉道:“夫人,瞧您说的,只要凌统领不嫌弃我,不再撵我走,我便感激不尽了,又怎敢说怪罪二字!”
对方的挖苦之言,凌云只当没听见。
阮夫人转了个话题道:“姑娘,请恕老身问句多嘴的话,你年纪轻轻为何要女扮男装呢,你的父母亲人呢?”
对此,浣玉早已想好说辞,闻言轻叹一声道:“说来话长了。小女子本是洛阳城中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至于父母为谁,我实在不愿提及,因为他们独断专行,一点也不考虑女儿的终身幸福,只为他们自己考虑,要把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花花公子,我恨死他们了……
“为了逃婚,我便跑到京城来投靠亲戚,可是没想到他们已经搬走了。”
“对于那个讨厌的家,我是死也不回了。可是眼见盘缠已尽,我走投无路,只好扮成男子去晋陵王府找份差事干,先赊了他们五两银子用着,以为做工可以赚回。
“谁知府中活计那么重,我一介弱女子无力承担,打退堂鼓时那帮可恶的家伙却变本加厉,要我连本带息还他们十两银子。”
说着,浣玉瞟了一眼凌云道,“如若不是凌统领义施援手……”
凌云道:“不是我,是丁府二公子。”
浣玉哼了一声道:“不要提他,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怎么,他得罪你了?”
“还说呢!”浣玉便把昨天晚上包袱被抢后与丁继英、何成麒去醉花楼的荒唐事说了一遍,直说得凌云啼笑皆非。
浣玉道:“你还笑,都是你害的我出此洋相,都怪你!”
凌云道:“怎么会怪我,如果当时你在我问及你的身世来历时不恼,直截了当地说了……”
浣玉道:“小狗才会告诉你呢!”
凌云笑道:“看来,你只好当一次小狗了。”
浣玉想起方才之言,差点自己搧上自己的嘴巴。
“我现在只不明白,”凌云道:“当初我赠你的二十两银子,其中包括晋陵王府的人拿走的十两,你为何又送回来?那十两银子你又是从哪里来的?”
浣玉道:“我说过我不会告诉你!”
凌云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见过姑娘的身法,身轻如燕,妙手神偷……”
“你才偷呢!告诉你,这钱是我用金钗饰典当来的!……”浣玉话一出口,方知又上当了。
当凌云再次问及她的真实名姓时,浣玉为了避免当“第三次小狗”死也不说了。
凌云道:“那我以后又该如何称呼姑娘呢,是继续叫你玉涣呢,还是再不恭地称一声‘小狗’姑娘?”
浣玉气得挥手打来,凌云一闪身,方要再回敬她几句;只见袁平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道:“凌统领,大人找你。”
凌云脸色倏的庄重下来,冲阮夫人、浣玉一拱手,便与袁平匆匆出去了。
凌云走了,阮夫人便道:“姑娘,志这孩子有口无心,又爱开玩笑,他说的那些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浣玉并未真的生气。想起方才自己在凌云母子面前那有关自己身世来历真假糅合的精彩演说,她反觉得几分得意。
想到那么精明的凌云都被她一番生动的表演给蒙蔽过去了,她更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了。她笑了笑道:“没什么。”
阮夫人又问她:“我只是姑娘姑娘地叫,却不知到底该如何称呼你呢?”
浣玉自思:“玉涣”二字自然不能再用,自己的真实闺名又不便透露,于是又随口编了一个名字道:“夫人,小女子闺名‘玲珑’!”
阮夫人道:“玲珑?嗯,这名字好听!”
“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望您能答应。”
“什么,你尽管说!”
浣玉道:“自离家来此,我便没有打算再回去;如今,我已是无家可归,望夫人能收留我——我情愿给夫人端茶倒水,服侍您的左右。”
阮夫人叹道:“姑娘,你应该回去的。”
浣玉祈求道:“夫人,求求您,千万不要让我回去啊!我回去了就要嫁给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那我这辈子岂不是毁了?如果让我过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那我还不如死了好!”
阮夫人道:“姑娘,你怎么能这么说?”
在浣玉的软缠硬磨下,阮夫人心也软了,只好道:“好吧,这个容我再与志商议一下。”
阮夫人只说是商议,而事实上,凌云又怎敢拂逆母亲的意志。
更何况,他也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从吕文正的书房里出来,他只觉得心事重重,压力山大。
因为吕大人、徐直这几天一直在追查那天刺杀丁继武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凌云义不容辞地与杨振、袁平等人分头调查案件,探听消息;但连着奔波了几天,依然一无所获。
眼见金乌西坠,天色已晚,凌云等人返回京城时已是筋疲力尽了,自然把什么“玉焕”逃婚之事给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他也绝不会想到,正因为现在的懈怠轻慢,没有看重此事,才为他以后招来了无穷的祸患!
却说凌云,走过绸缎庄时,正见玉卿成从里面走出来,一见他便满面春风地打招呼道:“凌统领,久违了!今日有空暇么,能否赏脸过来一叙?”